需要避讳的人走了,我于是从门后的阴影撤出来。
骑车离开前的最后一眼,我看到宾利后座的车窗降了下去,伸出一只抖落烟灰的手。
抽烟的是个男人,他十分英俊,乍一看很年轻,但细看又不是这样。眼尾皱纹细微,神情显出沧桑,气质温和儒雅,半点儿不像刚和人起了冲突。
明明隔了一条马路,他却准确锁定了穿着一身校服的我,和我遥遥对视。
这人朝我笑了一下,眼睛一弯,褶皱很深,很多情,里面却没东西。像是对路边的小猫小狗都能信口调两句情。
我并不想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风花雪月爱恨情仇,那和我无关。
我移开视线,踩上脚踏板离开。
没两秒,那边车窗合上,发动机的声音也响起。
骑车回医院的路上,我是有点恍惚的。当时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回想起来却有了头绪。
七八年过去,裴雁来已经彻底长开。
五官虽然只能说有四五分像,但笑起来的时候,和记忆里的那个男人简直如同一个人落下的两滴血,神情姿态像了九成九。
只是裴雁来面部走向细看更薄情,不笑时距离感顿显,锋芒毕露。
邪门邪大发了。
就算是再让我多长半个脑子,我也想不到,当年匆匆一瞥,或许和孙汀洲不清不楚的富豪,竟然能是裴雁来的亲生父亲。
“……草。”冷汗爬上脊背。
怪不得前段时间裴崇说他知道我。也是个心眼比马蜂窝还多的老狐狸,当年在裴雁来门口看见穿着陵市一中校服的目击证人,他不调查才不正常。
这人是想做杨玉环还是武则天?裴雁来他知道这事儿么?
他一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