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话压下来,潭攀连拒绝都得慎重。
手中的饮料不再凉了,水顺着他的指间淌到瓷砖地面,然后因为温度,很快蒸发。他俩在异国公寓狭小的厨房间,讨论一桩可以称得上神圣的事情。大概人生许多的转折点就是这样猝不及防。再回头看时,并不是所有的决定都恰当,也不是所有的高光时刻都在闪光灯四射的舞台上爆发。
潭攀第一次起了念头,如果将个人融进集体里,是不是就能让自己更无欲无求一些,只朝一个宏大而代表民族的目标前进。
“我应该做些什么?”潭攀动摇,将饮料搁在岛台上,郑重地问。
“先顺利毕业。”姜霄俞这才露出会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离开利马那天,Cena坚持要送他到机场。车里放着一首华语歌,是潭攀为数不多听过还记得的。
Cena没有告诉潭攀,他是故意放这首歌的,他那些没说出来的话,歌里都帮他唱出来了:好想暂停全世界的时间,让我可以把我的心,让你看清。(1)
但潭攀是必须得走的。
他握不住他,就像他猜不出他的笑,也看不懂他的低落,到底在为谁。他暗恋的人有那么多副脸庞,可没有一副属于他,那些情绪朦朦胧胧,他站在这些情绪之外,暗自神伤。这不是一颗豁达的太阳该得到的待遇。
到了停车场,Cena搬下行李,将旅行箱拉杆递到潭攀手中。
“好了,我就不进去了,送你到这里。”
他们不用说结束,因为根本就没有开始。
潭攀沉默地接过行李,嘴唇数次张了又合,还想说点儿什么,却发现自己词乏。
“再见,你也保重。”潭攀最后说。
Cena抿唇笑笑,在胸前小幅度挥手道别。
直到最后,他们连一个拥抱都没有留给对方。
就当他没有来过。Cena在回程的路上一边开车一边这样想,却还是抑制不住地哭了。
潭攀转了一趟机才到的纽约,舟车劳顿,风尘仆仆抵达美国,落地后他几乎疲惫得睁不开眼。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更顾不上换一套新的床单,便将自己丢进床铺。
睡到一半醒来,翻身摸到枕头下有一个硌人的硬物,状似长方形。他在黑暗中摸索,抽出一本硬皮书。打开床头灯,那书封皮上用英文花体写着《基督山恩仇记》,他疑惑稍许,自己并没有阅读小说的习惯,看来是曾经枕边人遗忘在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