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魏丞禹谁。
安静的教室里,众目睽睽之下,我的内心产生了一些悲观的念头。
我弯下腰问李丹:“李丹,谁是魏丞禹?”
我因紧张语速过快,李丹没听清,马尾辫一簌偏过头:“你说什么?”
“我说,”我觉得如芒在背,又飞快重复了一遍,“魏丞禹是哪个啊?”
声响没控制好,这句话被陆河听到了,她责备我:“噢哟,你怎么现在人还没认全啊,都快开学一个月了!”
但我认为,才开学一个月就要认识所有的人,这是强人所难。
陆河:“魏丞禹,你自己举个手,让我们岑筱认识一下你。”
大家纷纷笑起来,我的耳朵像被打火机烫了一下。这意味着令脆弱的我尴尬到足以失眠的场景又多了一个。
最后排靠右坐着的那个男生招了招手让我过去。
他招手的方式很老派,手背朝上,仅是屈了屈手指,让我突然想到自己五岁在大院子里看别人玩跳房子,黄昏的血色泼在水泥地上、小沙包上和他们稚嫩的肩膀上。而爸爸的手从防盗窗的缝隙里伸出来招了招,手背朝着天空承载夕阳,我就知道要归家吃饭。
坐下时,我悄悄扫了他一眼,仓促到我只看清了轮廓,依稀仿佛眉毛很浓,鼻梁很挺。
我只能坐在新的座位上安慰自己,大环境并没有变,只是小环境发生了些微变化——换了个同桌。但就像不能对一颗多肉勤浇水,这是由天性决定。也不能一天到晚更换我的生存环境,我也会像多肉烂根枯萎,类比如此。
陆河还在指挥其他人换位子,拆散男男女女,一本语文书推过来,翻开了封皮,黑色中性笔写的三个很大的字:魏丞禹。
好丑的字。
我的新同桌说:“看明白了吧。”
“欸,看明白了。”我唯唯诺诺。
要上课了,我开始收拾新家的桌肚和台面。一线之隔,魏丞禹的桌子很乱,毕竟连上午第一节课的语文书都还在桌上,下面还压了三支笔。
老师笑着进门,我拿出课本,值日生急忙擦黑板,课代表开始发批完的作业,一切都在向上。魏丞禹反其道而行之,扫出了点地方,趴下睡觉。于是那三支笔化身被激活的履带,把他压在上面的书本一股脑运向了我的桌子。
我的桌子惨遭侵占,但我不敢吱声,只能把课本往空着的那点地方放。
下课铃一打,他倒是醒了。他的苏醒像个信号,把本班为数不多的男同学全都吸引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