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丞禹反驳道:“这能一样吗!”接着就不做声了。我回味过来,问:“童铭和王栋都什么反应啊?”
“没什么啊。”他说,“还能反对吗?又不是让他们……搞对象。”
“也肯定有人接受不了,或者像俞勉一样啊……万一呢。”我说,“以后总有机会可以说的。”再提到这个名字,意外没什么负担了,只有都过去了的感觉。也不知道他回到原籍之后过得怎么样。
魏丞禹大概也觉得这样的逻辑才比较正常,终于开始安分进食。我觉得他很搞笑,腿在桌子底下有事没事碰他,他逐渐失去耐心,最后夹住我的腿,于是一起和平地把饭吃完了。
吃完饭走出店门,等于重归于好。我们换了个门进学校,路过体育馆,前面的广场空地上挤满了人,有的在举牌子,有的在发传单,嘴里说:“周五百团大战,欢迎来玩!”
大概我们看上去真的眼神懵懂,很像新生,一路走过去,传单如雪花纷至沓来,有运动类的,学习类的,还有乱七八糟的兴趣社团。音乐社的音响外放摇滚,动漫社站了一个穿女仆装的学长在热情地发传单。
除了社团,还夹杂了几张学生会,党委办公室、新媒体部的介绍,我们捏了一叠厚厚的宣传单走回宿舍区,去教育超市买没有从家里带来的生活用品。
我一只手拎水桶,里面放蚊帐、餐巾纸、垃圾袋,另一只手拿冷饮吃,跟着魏丞禹去了他的宿舍——住五楼,比我幸运一点,进去看到其他三个人都在收拾东西。
我跟在他身后,魏丞禹很自然地做自我介绍,顺便把我也介绍了——关系很好的高中同学。我帮他擦了擦桌子,柜子和架子,他把自己的床铺好,挂上蚊帐。再回到我的宿舍时,另两个室友也到了。一个是四川乐山人,比我长得矮一点,五官很清秀,叫罗秦雨,也是广告专业,但和我不在一个班。还有一个来自内蒙,叫黄弋,长得比魏丞禹还高,看上去体育很好,念的新闻系。
先是几趟楼梯跑下来,又是上蹿下跳做卫生,累得想死。收拾完,我坐在椅子上发呆吹空调,魏丞禹坐在前面教超买的塑料板凳上面——这以后将是他的专座,看刚刚收到的传单。
“你想参加什么社团吗?”他问。
我接过传单开始看,先把运动类的社团都剔除掉,再一张张看过去,最后看到一张纯白的,半张A4纸大小的宣传单,长得很单薄,夹在五颜六色的海报中,差点被人忽略。上面写“S大读书会,等你来相会。”下面是社长名字和迎新的时间地点,整张宣传单大概是手写然后复印的。
我把它抽出来,剩下的还给魏丞禹,随口问:“你要参加学生会吗?”
他说:“还没想好。”
“啊?喜欢就参加呗。”我一边说,一边从抽屉里拿出新买的电脑。
“……我怕占用时间很多,那还不如和你呆一起。”他嘀咕道,一瞬间转移话题,“你怎么买的苹果啊?”
“因为要学剪视频,我看网上推荐这个。”其他三个人还在理行李,不断有行李箱打开合上的声音,我耳朵发烫,“但我不会用,到现在一个软件都没装,只会上网。”
他笑死:“你用我的账号吧。”
魏丞禹把自己的苹果账号输上去,非常好记,密码甚至和账号一样。下载软件的空档,我登教务系统抄课表。大一上课不多,没有选修课,但是时间地点分散很开。魏丞禹把他的和我对比,好几节课时间是重合的。
他的课名都看上去很深奥,经本人介绍,理学院到了大二才会分流,大一是通识教育。“意思是什么都学,物理数学编程都要学。”他说,“我要退学了!”
我们把课程表的时间研究好,安排这节下课一起吃中饭,那节下课一起回宿舍楼。周三下午没有课,他说:“我们可以一起打篮球。”我婉言谢绝他。
这一晚很早上了床,冯玉成坐着在擦他的茶具——终于知道为什么他爸爸走的时候说让他请大家喝茶了。罗秦雨和黄弋拿着手机在一起打游戏,前者情绪波动很大,黄弋经常安抚他说:“在哪里?不要动不要动,我来扶你。”可能技术水平不高。
11点熄了灯,各人各洗漱上床。我把蚊帐放下,再把床帘拉好,一层又一层,像新娘婚纱的裙摆。逼仄的空间只有身体和被子,翻身就搂住一片安宁。
黑暗中却没有人睡觉,外面洗漱房乒乒乓乓,拖鞋走过的声音热烈到宛若鼓掌。黄弋率先开口,问大家都是考了几分进来的,罗秦雨积极响应,于是从成绩到老师,老师到游戏,一路漂泊越走越远,终于扯到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