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色微明,宁稚安被信息吵醒,懒倦地睁开眼。
公园的拳友周大爷发来信息:小宁啊,过几天有一场市太极拳团体赛,你来不来参加?
随着宁稚安知名度的增加,他常去的公园也成了粉丝的打卡圣地,连带着跟宁稚安最熟的周大爷都成了小有名气的网红。
不想引起骚动影响公园的老人,宁稚安便很少再去露面,太极拳也不常打,他怕自己拖后腿,便告诉周大爷:
我就不参加了,您把时间地址发给我,我去观赛助威。
能用自己不足道的影响力宣扬传统文化,宁稚安是义不容辞的。
周大爷痛快地发了地址,又说:今天人少,来打一会儿吗?
今天……
宁稚安揉弄泛红的眼角,蔫巴巴给对方回了哭脸的表情:今天不太方便。
发完,宁稚安倍感屈辱地趴在床上,在不甚明亮的房间里打开笔电。
屏幕光有点刺眼,宁稚安缓了一会儿,才把观后感最后那条“太大了,感觉有些反人类”删掉,
呆愣地盯了一会儿,又慢吞吞地重新打上一行字:
“感觉季昭然有些反人类。”
季昭然晨跑完,回小区时高高已经站在宾利旁边等着。
高高拎着早点和一兜子药,欲言又止地望着他,憋了好一会儿才说:“季哥,那什么不是用这种药。”
季昭然额头冒着薄汗,乌发黑眼都笼了一层水汽,他侧眸瞥了高高一眼,不想分享这种私事,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问:“蹭破皮不是用这个吗?”
“是……”高高硬着头皮说。
“那不得了。”季昭然伸手接过,又问他要车钥匙:“你打车回去吧,等会儿我送宁稚安上班。”
“哦。”高高二话不说就走了。
行至楼下,扎着羊角辫的小鬼正在草丛旁观察蚂蚁搬家。
季昭然单膝蹲下,沉吟片刻,说:“你爸可能生我气了。”
羊羊微微蹙眉,有些嫌弃的盯着他——宁稚安脾气那么好,这人得做了多缺德的事啊?
“他要是赶我走,你就抱着他的腿摇头……也别抱太紧,”季昭然未雨绸缪地安排:“要把握好尺度,明白了吗?”
羊羊老成地点点头,又拍了拍季昭然肩膀,希望后妈能懂事一些,不要总惹爸爸不开心。
“他还是挺开心的……但又不是完全开心,”季昭然深奥道:“你不懂。”
大人的世界真难明白,羊羊开始想念小红了,但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忽然散发阴沉冷戾的气息。
她露出尖利的牙齿,狠厉地转过头,朝远处看去。
“小孩不用管这么多,”季昭然眼都没抬,拍了拍她头上的小啾啾,不慌不忙站起来:“走了,回家。”
不远处的私家车里,狗仔难掩兴奋地录像,天知道今天拍到的东西有多劲爆:
季昭然晨跑完回宁稚安小区,还在单元门口自说自话,像是看见了什么东西,不管事实是怎样,这内容不论是发出去还是要笔封口费,都够他下半辈子吃喝了。
目送着季昭然拐进楼门,狗仔激动地翻着相机,想重温一下视频,却面色大变——
内存里竟然一片空白!
他急着摆弄相机,没过一会儿,竟然连相机都打不开了!
*
季昭然回来的时候,宁稚安正坐在客厅狂敲键盘。
《孟婆汤文学网》的八卦论坛里,虽有关于季昭然的黑帖都让他顶了个遍。
他没注意自己的ID就是笔名,报复性地刷了会儿黑帖就下线了。
听到开门声,宁稚安双手抱臂,板着脸将座椅转向门口,摆出一副要秋后算账的姿态。“季——
门打开,一大一小同时进屋,宁稚安惊得差点儿从椅子上掉下来。
“一……一大早去哪了啊?”他软着声问,浑身气焰尽消。
一人一鬼同时看向他,动作竟然出奇的同步。
宁稚安惊疑不定地望着玄关,他不知道这是情况,但怕露馅,也不敢轻举妄动。
好在小的那个非常懂事,朝他摇了摇头以稳定军心。
大的那个旁若无人地换鞋,提着两个袋子走进来。
宁稚安松了一口气,忘记自己本来要发脾气这件事,想站起来看季昭然拿了什么。“嘶……”
“你别动,”季昭然制止他,本来想把人抱走,又怕玷污了宁稚安威严老父亲的形象。
不想再把人惹怒,季昭然直接拉着转椅把人领回了卧室。
羊羊:?
宁稚安:?
门关上,宁稚安勾着季昭然脖子,一头雾水坐到床边:“干……干嘛呀?”
“抹点药,”季昭然拆开药膏包装:“你脱还是我脱?”
“不至于吧。”宁稚安抱膝防他:“多大点事,我哪有那么娇气。”
裤子褪下,腿上最娇嫩的那块皮擦破了点,不严重,但白生生的一块地方突兀地红了一片,看着更引人遐想。
季昭然垂着目光,嗓音有些沙哑。“不娇气你破皮。”
宁稚安生气了,轻轻拿脚踢他:“那你不该反思一下你自己吗?”
昨晚他合上电脑,满脑子都是季昭然念他观后感那个意味难明的语气,宁稚安倍感羞愤,扒着季昭然讲道理,但季昭然显然是个不讲道理的人,直接按着他脑袋亲。
宁稚安有了反应,盯着那片紧窄的腰身和腹肌,晕晕乎乎被季昭然弄了出来。
看着季昭然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擦,宁稚安鬼迷心窍地说了昨晚最让他后悔的那句话。
刚见到他就后悔了——
他算是知道季昭然读自己观后感的时候那种微妙的语气从何而来了。
宁稚安握着都费劲,笨拙又生疏,急得眼睛都红了,小声催促他:季昭然,你能不能快点啊?
季昭然低喘着问:你确定?
宁稚安不敢看他,只小声哼哼,随后双腿被拢起,怕隔音不好,他头埋在枕头里不敢出声。
被人故意咬了一口,宁稚安气得红着眼回头骂他:季昭然,你是不是变态啊。
越骂他越失控,越是连名带姓越恶劣。
宁稚安有些惧怕,又本能地想要依附他;被烫得有点疼,可被季昭然带领着又陷进汹涌的情.潮。
想到那双无法撼动的手,宁稚安气得又踢他:“我以后都不会跟你客气了。”
宁稚安净白纤细的脚踝也有一点印子,是被季昭然捏的,昨晚那双净白的脚在他眼前乱晃,受不了的时候脚趾蜷起,比他本人更诚实。
季昭然移开目光:“祖宗,本来你就不应该跟我客气。”
他不太喜欢从宁稚安口中听到“您”这个称呼,但宁稚安习惯了,季昭然也就懒得特意让他改。
季昭然对宁稚安有超乎寻常的占有欲和掌控欲,宁稚安跟别人亲昵他会妒忌,宁稚安对撒娇别人他会觊觎,连宁稚安叫他比别人生疏都会耿介于心——
是宁稚安知道后会直呼“妒妇!”的程度。
但他也甘愿为了宁稚安吞下戾气,随他高兴就好。
药抹完,酸痛缓解大半,宁稚安得寸进尺:“小季?”
“可以,”季昭然笑了,给他穿戴整齐,又缓慢解开他领口第一颗扣:“再叫一声听听。”
宁稚安吓得一激灵,抓紧衣领,果断坐回转椅:“季大哥,快推我出去。”
高高准备的早餐很丰盛,宁稚安也被折腾大半宿也确实饿了,闷不作声吃了半天。
肚子饱了,宁稚安想起正事:“对了,我想请周导、邹老师和沈洛泽一起吃个饭。”
宁稚安被黑的时候,他们都第一时间准备站出来的帮忙的,要不是被季昭然拦下,8个核桃可能要一下签好几个代言人。
前两位季昭然没意见:“沈洛泽也去?”
“对呀,”宁稚安:“他替我挨了最多的骂呢。”
季昭然望着那双还泛着红的眼尾,很识时务地没提反对意见。
羊羊正安静地在玩具角跟锦旗玩捉迷藏,宁稚安余光窥见,忽然清了清嗓子,斟酌着开口:“看来你脑震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