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斯加犬似乎完全不解自己为何会得到这样的区别对待,摇着尾巴在门外转圈。
李溯洗完脸出来,看见闻屿野正撅着屁股在客厅的落地窗那里逗狗,故意叫它在外面摇着尾巴干着急。
阳光从落地窗那里洒进来,半个客厅的地面上都是碎裂的光斑。
李溯后来的时候也会想,他到底是为什么会在威胁来临之前,如此的无知无觉。大抵是这过分温馨又平静的生活还有闻屿野那灿烂治愈的笑容蛊惑住了他,使他的警戒心被一点一点的消磨殆尽。
以至于,他完全没有意识到,闻屿野在这一个月里,他对李溯喊这疼那疼的时候,头疼的频率已经是第二次。
那天是个阴雨天。
初冬的雨下下得寒意十足,上午的时候还只是阴天,天色灰沉沉的,并未下下来雨,在午后才细细密密滴落了点小雨。
李溯跟何可解在办公室里,正在研究李晟越送回来的有关闻屿野的资料。
上面其实也并没有很多内容,因为闻韵领着闻屿野进来他们家和闻屿野和闻韵相识是同年。可内容不多,信息却足够刺激。
李晟越送来的是一份已经发黄了的旧报纸。
那是来自帝国的旧报纸,上面刊登着一则新闻。
还有一些采访报告。
李溯看完之后递给了何可解。
报纸上文章旁边附带的照片因为时间久远又是铅印,看起来有些模糊。
可是还是能够辨认出来诈照片上那家孤儿院的名字,“圣心孤儿院”。
这并不是一家普通的孤儿院,这是一家坐落在帝国的废弃之都的孤儿院。
有关废弃之都的形容词大多都是,类似于“贫民窟“下等人的聚集地”“臭水沟”之类的名次,因此得称废弃之都,是整个帝国最脏乱差的地方。甚至这个名称还是因为一部纪录片而的名,后来大家都称它为“废弃之都”连它本来的名字都已经没人在意。
然而生活在这里的闻屿野并没有像李溯想象的那样,经历过什么苦难挫折。
在新闻文章的前半部分里,闻屿野是孤儿院里小魔头一样的存在,他抽条很快,精力旺盛并且好斗非常,孤儿院里别的小孩都打不过他,他在这样的院里称王称霸好几年,所有吃食都要他优先得到优先选择,他选剩下的别的小孩才能动。
整个孤儿院也不过是十来个小孩,这样被遗忘废弃的城市,正常劳作的人都勉强果腹,甚至街边乞讨的人饿死的都有。
在这样的城市里能够有一家孤儿院愿意出资给予这些被遗弃的儿童提供住所和吃食,本身就很奇特。
在孤儿院被聘请的教母带领着这些儿童开完一周年的庆祝会,让每位儿童去亲吻院长的手,感恩他的慷慨奉献的时候,那位出资的院长才露出来本来的面目。
孤儿院里的儿童开始越来越少了,大通铺上经常有同伴被深夜带出去,有的能够回来,回来的时候身上满身伤痕一股血腥味,眼神呆滞,有的连回来都没能够。
在这座城市里,死亡是常事,用袋子一裹,随便扔进哪个垃圾站。
随着时间过去,很快闻屿野的威风凛凛也没处使了,因为同伴已经越来越少,他那个时候年纪也很小,不知道为什么深夜消失再回来的同伴会变得沉默眼神绝望又空洞。
甚至对于他们的受伤也简单的听信教母所说的话,因为他们犯了错误,才被惩罚。这样的惩罚还未落到闻屿野身上,他还是在白天精力旺盛的带着剩余的同伴在孤儿院修建的简陋儿童器材上玩耍,在院子里做游戏疯跑。
这一切结束在一个黑夜,闻屿野在孤儿院里一直有一位形影不离的好兄弟,是助力闻屿野在孤儿院称王称霸的得力干将,得力干将这一晚被人从床上拽下来,吵醒了睡在他旁边的闻屿野。
这时候孤儿院里的儿童只剩下五人了,别的小孩都瑟瑟发抖的捂着耳朵钻在破烂的被子里,只有闻屿野皱着眉,脸上一副被吵醒的不耐。
做错事的人才会被惩罚,可是闻屿野的好兄弟可是什么都听闻屿野的,怎么会做错?
那一年,闻屿野十三岁半,将他们孤儿院的院长连捅了十六刀。
那家孤儿院院长的死状被投放在废弃之都的城市中心唯一一面大屏幕上,连续播放了一个月。这件事引起了社会媒体的震惊,许多记者甚至不顾危险的进入了这座废弃的城市,孤儿院已经解体,闻屿野和他的好兄弟不知去向,后续的新闻采访都是从剩余的儿童那里得来的。由那些只言片语中,拼凑出来的有关这位年仅十三岁半的“除魔英雄”从前事迹。
在这篇新闻的记载中,闻屿野的名字是“阿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