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很安静,从客厅方向射来一束柔和的落地灯光。
迟清行脱掉外套,走到餐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目光扫过餐桌,发现饭菜完好地摆放着,谢存没有吃晚饭。
他喝完水,折返客厅,打算关掉仍然开着的落地灯,却不想越过沙发扶手,看见一团安静蜷缩的身影。
谢存侧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一只手垂下来,翻开一半的小说静静落在地毯上。
迟清行俯身捡起书,拍了拍谢存肩膀,“回床上去睡。”
谢存没有醒来。
他的睫毛细细颤动,柔黄静谧的灯光下,面颊显得不再苍白,呼吸绵软如婴儿。
迟清行还是想叫醒他,至少让他把牙刷了、脸洗了再睡,凑得离谢存更近些,刚要开口,对方眼睑下那颗很淡、很小的痣映入眼帘。
那颗痣是谢存缺乏生气的脸上唯一值得称道之处,看得久了,令人产生一种抚摸的冲动。
不过迟清行没有真抚摸上去,见谢存睡得很沉,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放弃了捞谢存起来洗漱的念头。
一弯腰,把谢存从沙发上打横抱起。
太轻了,迟清行想,还不好好吃饭。
他把谢存放回床上,拉好被子,转身准备离开,手突然被对方从后面拽住。
谢存低不可闻的呢喃。
迟清行望向谢存,“你说什么?”
谢存眉心紧蹙、双目紧闭,应该是发出了一声睡梦中的呓语。
那个梦看样子不太好。
迟清行手背有伤,被谢存没轻没重地攥住,不禁吃痛,抽了一抽,却抽不开。
他说:“谢存,我不走,你先松手。”
谢存深陷梦中,自然听不见他的话。迟清行只好忍住疼痛,一根指头一根指头,把谢存的手从自己手背掰开。
谢存唇齿微动,又说了句什么。
迟清行依旧没听清,好奇心起来,便反握住谢存的手,把身体压向谢存。
句子前面的内容,他没来得及听到,但从谢存唇间低低吐出的最后两个字,他听得十分分明。
那两个字,令他一瞬之间,如当头浇下一盆冷水,丧失了所有待在这个房间、待在这个人身边的耐心与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