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目的地越来越近,谢存心绪起伏,冷不丁听见迟清行冲他说话,一时没转过神,“什么?”
“接的那么快,是不是舍不得?”迟清行嗓音冻得结冰,“还说晚安,有什么好晚安的?”
谢存静静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他伸出一根手指,像是闹别扭的小孩子请求和好般,碰了碰迟清行手背,语气很轻、但很明确:“我不会的。”
“我不会再回他身边,”他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地说,“结束韩溪的事,我会放下韩家的一切。”
话音落下,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默然收回手,重新望向车窗外。
一股力道忽然扣住他后脑勺,把他往驾驶位的方向拉去。
车内景象在谢存视线里倏然位移,迟清行用另一只手控了控方下盘,才勉强把几乎漂移的汽车回正。
“你最好说到做到……”
迟清行把唇附在他耳畔,嗓音哑得直白,“要是你做不到,谢存,看我怎么收拾你。”
被货车司机沈岩一家收留的青年,始终说不出自己的全名。
沈岩每次问他,他都只回答“小溪”,沈岩没想过是“溪水”的“溪”,以为是“希望”的“希”,于是一家人一直喊他同音不同字的“小希”。
小希待在沈岩家,已经有九个月了。他的思维与举止如儿童,但似乎受过良好教育,透着富家公子的娇气,还会与沈岩八岁的女儿一道,画画、弹钢琴、玩游戏。开始的两月,小希经常情绪失控、半夜哭醒,后来逐渐适应沈家环境,精神状况越来越稳定。有次沈岩还带着他和小女儿,跑过一次长途,在S市玩了一天。
沈岩与妻子商量,如果小希始终无法说出自己是谁,来自哪里,那就把他当做家里的一份子,一直照顾下去。
平静的日子,在一个月前发生改变。
某天,一个穿西服的男人突然登门造访,自称姓许,称小希为“小少爷”,希望把小希带走。
小希反应很大,又倒退到沈岩刚遇到他的状态。他躲在房间角落,歇斯底里哭喊,用玻璃渣割伤手腕,激烈抗拒陌生男人的靠近。
沈岩坚决不同意许将小希带走。许不知给谁打了个电话,最终也没有强行带走小希。他给沈岩留下自己的手机号,告诉沈岩随时可以联系他。
第二天,沈岩的银行卡收到了一大笔汇款。
沈岩没有动过这笔钱,也没有给许打过电话,因为他目睹了小希对许强烈的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