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乎世界,不在乎周遭发生的事情,不在乎别人对他的关怀,也不在乎谁的离去。
谁抛下他,谁离开了,他都无动于衷。
妈妈去世时,小姨哭得一度晕厥过去,缪存觉得不可思议,他确实知道妈妈去了很遥远的地方,再也无法相见。
骆远鹤要结婚时,虽然他病得很重,但心里立刻有个声音振作他,只要能一直在一起画画,就够了。
那些对死亡、离别、失去的认知与难过都是有限的、懵懂的,像蒙着一层雾与纱。
那面雾与纱现在被黄河上的风吹走了,缪存终于知道,原来雾与纱背后的世界是那么苍白可怕。
远处河道边的芦苇荡在正午强硬的光线下发着亮白,缪存慢慢地往那边走,越走越快,脚步越走越凌乱,面无表情的脸上,眼睛空洞地睁着。
是不是他做错了什么?所以会在雨天在门外为他守一整夜的人,也选择了离他而去。
骆明翰在沙石滩上捻灭了烟,回过身时,怀中撞入温热瘦削的躯体,两条手臂用力地环抱住了他,脸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他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抬起手碰了碰缪存的头发:“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缪存抬起脸,脸上都是眼泪,挂在他尖尖的下巴上,滑落后,洇进了骆明翰的衬衫。
许多自闭症患者是不会哭的。
这是他生病了后第一次哭,周教授说,会对周围的声音作出回应,会对他人的存在给予情绪的回馈,便是治愈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