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朝歌压根没有睡着,躺在榻上,望着团花帐顶。
她不受控制地,会去想越萧和穆西岚此刻会做些什么,越萧喝酒了没,若是喝酒了,又会是什么样子。
想多做少,胡乱猜疑,本都是愚人行径。
越朝歌不愿去想,可又控制不住。一来二回,便同自己赌起气来。
碧禾见她百无聊赖,瞧着面色很是不虞,便寻了一本看着轻松的话本子来。越朝歌聊以打发时光,只是没想到自己看着看着,竟还是走神去想越萧了。
烛光温黄,红烛在灯罩里静谧燃烧着。
越萧三番两次闯入脑海,气得越朝歌把话本子往边上一撇。转头见碧禾哈欠连连,便让碧禾先去睡,自己唤来盥洗的侍女,洗漱完回到榻上继续发呆。
也不知躺了多久,越萧回来了。
他回来时动静很轻,但她还是听到了。
窗户是越朝歌关的,她是生自己的气,可莫名地,也不想见到越萧。听他回来的动静,一颗心总算落回实处。
她听见越萧又推了一次窗户,无果后,外头便传来隐约的说话声。
越朝歌凝起眉,赤足下了榻。靠近些许,便听越萧低声喃喃说着什么。一打开窗户,入眼的便是越萧抱着念恩蹭肩窝的光景。
修长的身影提起双臂抱着念恩的肩膀,从越朝歌的角度看,他的背影肌理利落,掩盖着背肌长腿的衣袍收束于黑金革带里,显得劲腰越发窄悍。
越朝歌眉心微蹙。
他在穆西岚面前,就是这副模样?
念恩原本被越萧抱上就已惊魂,心绪未定时,看见越朝歌又是吓了一大跳。
“长长长长公主!”
他慌忙握着越萧的肩膀,把从身上扶直起来,压低声音道;“主子,长公主!”
越萧还迷瞪瞪的,眼皮微抬,恍惚看清眼前的人是念恩,愣了愣。
随即退开一步,拍了拍身上的长袍,道:“她在哪里?”
越朝歌带着笑意的探询声从背后传来:“你喝酒了?”
越萧转回身,看向嵌在明月窗里的人。
月光神圣而皎洁,沐撒在她身上,把她原本就白嫩的皮肤浸渗得越发雪白。黑瞳焰唇,修长的睫毛和小巧的鼻子在脸侧投出一片阴影,此刻,她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即便唇角轻勾露出张扬不羁的笑容,眉眼间仍彰显着她的不悦。
越萧心里一紧,原本百蚁噬心的想念化成实处,翻过窗沿,把人搂入怀里。
“大姐姐,你好香啊。”
挺拔的鼻子蹭了蹭她天鹅一样修长雅致的脖颈,发出一声满带酒意的喟叹。
越朝歌加深唇角的笑意,绷着清凉的声线,固执问道:“你喝酒了?”
越萧伏在她肩头,酒劲来袭,头已然昏沉。他只瓮瓮道:“嗯,就喝了一点点。一盏。”
越朝歌眯起美目,“潘军那个女将军也在?”
“嗯。”越萧在她肩窝里蹭了又蹭,不满道,“你为什么关心别人?这么大一个我,还不够你关心的吗,大姐姐。”
他后面说的一长串话,都没入越朝歌的耳。
越朝歌的问题得到肯定的回答。
她脑海里嗡嗡作响,一口气在心里,堵塞得心口发疼。
“念恩,把你家主子带回去。”
她声音冰冷,就像夜风。
越萧抬臂,紧紧把她箍住:“我不走。”
“走,”越朝歌道,“本宫要歇息了。”
她话里的赶客之意太过明显,即便越萧脑袋昏沉,也能听出她的不耐。
“你如果不喜欢我喝酒,我以后就不喝,大姐姐,”他直起身,盯着她冷萃的双眸,“你又赶了我一次。”
不知为何,越萧今夜喝醉与以往不同,话格外的多。就连越朝歌也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改变,她很难不作猜想,或许,他的改变和穆西岚有关呢?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她压下原本快要压制不住的、调|戏越萧的想法,眼下连亲昵的称呼都不想叫,往外看了念恩一眼,示意他把越萧带走。
念恩提起一旁的食盒走上前来,道,“主子,咱们回去吗,属下还有要事禀报。”
越萧眯着眼,在越朝歌唇上轻轻啄了一口,翻过窗户出来,把念恩手中的食盒递给她。见越朝歌没有要接的意思,便把食盒放到她窗下。
越萧酒后多是半醉半醒的状态,与越朝歌不同,酒后发生的这些事情,翌日也还能记得清楚。
许是酒劲打开了毛孔,他的感官变得更加敏锐,情绪触角也更灵敏。他能清楚感受到越朝歌的疏离,也知道这种疏离和以往都不一样,不是来源于她内心的彷惑不安和挣扎,更像是因为他做错了事,她在惩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