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季松临送出的那枚平安扣。
“我带着它呢,”徐尘屿把平安扣举到季松临眼前:“所有的事,都会逢凶化吉。”
两人四目相对,似乎分离在即,季松临忽然扑了过去,他一把抱住了徐尘屿,搂得很紧很紧,在害怕的情绪里,他像个被抢走珍宝的小孩,抱住心爱之物,怎么也不肯放手。
徐尘屿感受到了他在颤抖,幸福又心酸,他也张开双臂,搂紧了季松临,两人像相依为命的小野兽,徐尘屿探出手掌,一下一下拍着季松临的背,重复着向他保证:“我一定会平安回来。”
接下来的四五天时间里,季松临尽量不加班,他准点赶回公寓,变着花样地给徐尘屿做晚饭,五顿晚餐,徐尘屿几乎吃遍了鸡鸭鱼肉。饭点结束,两个人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无非是窝在沙发上看一场电影,或者听一张黑胶唱片,谈天说地,他们很有默契,谁也没主动提及离别的日期。
幸福的日子流逝飞快,要走的这天起了风,自从知道徐尘屿要离开,季松临就睡不好,今天依然醒得很早,一看手表,才五点。
睡不着了,季松临捻脚捻手地掀开被子,起身时,在徐尘屿眉心印下一个浅浅的吻。
徐尘屿喜欢吃他做的素面,季松临去菜市场,买了新鲜蔬菜和一条鲫鱼,特意给他多加了一个煎蛋,等徐尘屿醒来,上桌吃早餐时,面前摆放着一碗素面,一碗鱼汤,还有两个煎蛋。
季松临给他那碗素面加了点香醋:“行李我帮你收拾好了,老挝属于热带,多雨季,我想着你不会用雨伞,帮你装了一件雨衣,放在第三层。还有一些驱蚊虫的药,感冒药也有,哦,还有降火的.....出门在外,你要多注意身体,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尽量别熬夜,需要什么就发消息给我,我给你寄过去.....”
不管季松临说什么,徐尘屿都应着“好。”
香喷喷的素面在嘴里也没了味道,如同嚼蜡,徐尘屿用筷子一下一下戳着面条,离别的气氛愈显浓重,他有意缓解,便说:“事务所离四合院路远,如果你加班太晚就别回去了,来我这里睡。”
季松临点点头,把自己碗里的煎鸡蛋也夹给了徐尘屿:“快吃,我等会送你去机场。”
车子奔驰在高速路上,季松临一边看屏幕上的表,一边计算着能开多慢,速度已经低于59码了。
季松临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牵着徐尘屿,以十指相扣的方式,牢牢的,紧紧的印在一起。
胸膛中有千言万语,却一句也说出来,徐尘屿舍不得多看季松临一眼,他怕自己在最后一刻做了逃兵,抿紧嘴唇,将视线移到了车窗外。
这是徐尘屿第一次看清通往机场的高速路,初春的清晨寒风飕飕,道路两旁栽满了常青树,绿枝修剪得非常整齐,隔离带是一块绿油油的草坪,周遭种满了红艳艳的迎春花,花瓣随风摇曳。
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场,季松临左手拖着黑色行李箱,右手牵着徐尘屿,两人一前一后走上电梯,他们前方站了一对小情侣,男生也要赶飞机,女友一直伏在他肩膀上,小声地说着舍不得他走之类的话。
换了机票,托运了行李,前面就要过安检,还有四十五分钟。机场广播播报着即将起飞的航班,人潮人海中,两人面对面站着,季松临没面对过这样的离别,不晓得能说点什么。
徐尘屿穿着一件牛仔外套,头发剪得很短,额头光洁,他的皮肤依然白得近乎透明,身上的牛仔衣从内而外散发着乌木香气,他特意带走的,在见不到,摸不到的日子里,他还可以闻一闻季松临的外套。
倒是徐尘屿先开口:“初春还是冷,你穿点衣服。”
季松临点头。
“好好照顾外婆。”
季松临点头。
“有空的话,替我去看看我妈。”
季松临看着他,点头。
“哦,还有,赶不上江秀元和郑晓骁的婚礼了,你帮我包个大红包给他,祝他们新婚快乐。”
季松临抿了抿唇,还是点头。
春风吹乱了季松临的发,他的衬衣领子往外翻了一半,徐尘屿抬手给他抚平,即将踏上的前路生死不定,世间百态,对于别人来讲,少了一个‘徐警官’,还有千万个‘徐警官’,可季松临,只有一个徐尘屿。离别的这一刻,徐尘屿忽感愧疚,明明季松临是那样不舍,但他却没多说一句舍不得。
徐尘屿很想摸一摸季松临的脸,手抬到半空,又忍住了:“你还有别的话跟我讲么?”
季松临侧过身子,拉住徐尘屿的手,悄悄的握紧了,他脑子里明明有一万句话,但他就是无法说出口,对于眼前人,他有太多放不下和不安,他甚至觉得用爱都无法表达他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