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说等她生产了之后,到那时正是过年期间,两个奶娃子、两个坐月子的妇人就够得黎老太忙了,她哪里还会计较这么久之前的事。
钱老太这一番话叫钱杏花牢牢记在了心里,每天就在右厢窝着不出门,看到黎老太在时偶尔出去打扫一下院子,倒是真的让黎老太对她的态度好了不少。
黎明瑾都感觉到了二伯娘最近看他眼神和善了不少,他去找四姐的时候不会阴阳怪气地说他。
时间一晃而过,五月就在这样的平淡中过去,天气越来越热,黎明瑾身上的薄夹袄换成了厚夏衫。
这个季节,姜芷芸喜欢给他用浅绿色和浅蓝色的料子做外衫,穿浅绿色的衣裳看着俏皮可爱,穿浅蓝色则要文静书气不少。
月初从姜家回来之后,姜芷芸就开始每日教黎明瑾三个字。
识字的过程对黎明瑾而言轻松有趣,姜芷芸从小耳闻目染父亲和大哥读书,对三百千的寓意和每个字的含义都很了解,教黎明瑾的时候经常告诉他一些有趣的故事,黎明瑾有时候还会觉得每天学习的字太少了,可是姜芷芸很坚持,每天就三个字,不多不少。
月中沐修的时候,黎成石买了笔墨和纸回来,让黎明瑾在识字的同时开始练字。
等到月末沐修黎成石再回来,黎明瑾已经能够勉勉强强地写下他自己的名字了。
黎成石见状,找出来一张长一尺半、宽一尺的上好宣纸,提笔在纸的右上角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将笔拿给姜芷芸,让她将名字写在后面,最后一个则是黎明瑾。
三个人的字三种不同的风格,黎成石的字大气有力,姜芷芸的字娟秀细腻,黎明瑾的又粗又傻,仅仅是把字写清楚了。
但是他捧着这张纸开心得直笑:“爹、娘,剩下的位置是留给弟弟的,等弟弟长大了,让他把名字也写上去。”
自从开始识字,黎明瑾就渐渐改了口,加上他觉得自己要有弟弟了,作为哥哥要给弟弟做好榜样,所以他以前总是甜甜地喊爹爹、娘亲,现在只喊一个字爹、娘。
刚开始黎成石感到一阵失落,总觉得儿子不亲近自己了,后来在姜芷芸的安慰下才渐渐缓过来。
黎明瑾的提议黎成石自然满口答应:“好,没问题,都0听瑾哥儿的。”
这张宣纸是知县大人赏给他的,据说墨迹几十年都不会褪色,留着等他和芸娘老了一起翻看一定很有意思。
黎成石回来之前,黎明瑾刚学会写他名字之后,他就特意求着姜芷芸教会他夏字怎么写,在同黎明夏一起干活的时候教她。
等黎明夏学会了写她自己的名字,黎明瑾又提出想要教她识字,因为他觉得识字很有意思,想要带着四姐一起。
黎明夏闻言却有些茫然:“瑾哥儿,我就是一个丫头,学识字有用吗?”
不管是黎老太还是钱杏花,甚至白秀荷,都是不识字的,姜芷芸虽然识字,但她平时很低调从不主动说自己会,遇到家里要签契约需要人看契约书的时候,都是等到黎成石回来再说。
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黎明夏从来没有想过,她一个丫头要读书识字。
“当然有用!”黎明瑾面对黎明夏的问题非常肯定地回答,“会识字出去签契约书就不会被人坑骗,想要去县城里找事情做也更容易,还更轻松,不然为什么咱们村里不少人家都勒紧肚皮送孩子去识字,就是这个道理。”
黎明瑾的回答完全是照搬了当初钱老太送黎明德和黎明礼两兄弟去识字时说的话,签契约书、去县城找事做都是家里男人要做的事,同女人家没有关系。
村里女孩在出嫁之前都是在家里学怎么操持家务,出嫁之后她们关注的东西就变成了侍奉公婆、给丈夫生儿育女,整个上河村都找不出两个识字的女人或者哥儿。
黎明夏想了想,拒绝了黎明瑾:“瑾哥儿,你说的这些我都用不上,没听说过女孩子识字的,要不我还是不学吧,谢谢你的好意。”
黎明夏其实想跟着黎明瑾学,但是她担心学习识字会耽搁自己做事的时间,别人去学堂私塾一去就是半天,可见识字很费时,要是被她娘知道了骂她倒没什么,别把瑾哥儿和三婶一起骂了。
“我知道为什么识字了!”黎明瑾突然兴奋,“知书识礼,我外公和大舅是这样说的,识字的人更明白道理,就像……”
黎明瑾是想拿二伯娘和自家娘亲对比的,但他想到二伯娘是四姐的娘,及时打住了。
黎明瑾没说,黎明夏一样想到了,她思考起自家娘和三婶的差异,犹豫了起来。
“四姐,识字真的不难,每天中午吃了饭我娘教我三个字,到现在不到一个月,一本三字经我已经学了一半,听我娘说下个月中旬就能学完。”黎明瑾一个劲地劝黎明夏,想要拉着她一起开启识字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