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妇人的年龄不大,她头上带着一朵白色孝花,见黎明瑾看向她,对着黎明瑾柔和一笑。
黎明瑾觉得这个伯娘同自家娘亲有些像,不过具体哪里像他说不出来,回以一笑后转身跑去右厢找黎明夏。
等黎明瑾离开后,跟在白村长身边的妇人问道:“村长,刚才那个小哥儿是这户人家的孩子吗?”
“恩,这是黎家,他们家是几十年前过来上河村安家落户的,这边是黎大爷家,那边那个院子是黎二爷家,黎家就他们两兄弟,人口简单都好相处不闹事,算是不错的邻居。”白村长简单解释两句,问道,“白姚氏,你看这一块地皮怎么样?”
白姚氏想了想回答道:“我觉得这里挺不错的,大小合适,距离村子不远不近,适合我带着孩子过日子,就是不知道黎家人愿不愿意多我这样的邻居,能不能麻烦嫂子跑一趟到他们家探探口风?”
她是带着孩子回相公祖籍守孝的,村子中心太热闹,他们孤儿寡母的容易成为别人说三道四的对象,不如找一个偏僻一点、安静一些的地方。
刚才看到黎家的这个小哥儿,白姚氏对他的印象不错,进退有礼,性子活泼但不跳脱,看得出黎家的家教不错,加上这里的位置是她今天看过的几块地里最满意的,如果黎家不介意,她想就定在这边修房子。
白村长略一思索答应了白姚氏这个小小的要求,虽然她们一家是白家人,但是都是从没回过村的媳妇和孩子,同大家不熟悉,急吼吼地定下来在哪块地修房子,万一邻里关系没处理好以后就是麻烦事。
没过一会儿,白村长的媳妇就挎着菜篮子到了黎家这边,站在门口朝里喊道:“黎大娘,你在家不?”
黎老太刚巧从后院出来:“哎,在的。”
过年后姜芷芸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家里的鸡也杀得差不多了,黎老太腾出手正在收拾鸡棚,准备孵一批小鸡养起来。
拍拍身上的干稻草碎,黎老太看到门外是白村长的媳妇,招唿她进屋:“是亮子娘啊,进来说话,你找我有啥事吗?”
白村长媳妇笑容满面地走进屋,她知道黎老太的性子,直接了当地说她过来的目的:“黎大娘,你们家这边还有一块地是村里之前规划的宅基地,要是有人家要到这边修房子,你们家介意不?”
黎老太有些奇怪,年前没有听说谁家准备娶新媳妇或者分家,怎么刚翻过年就有人要修屋子了,她问道:“是咱们村的人要修房子吗,哪家啊?”
白村长媳妇拉着黎老太坐下,同她说了说大概情况:“是这样的,不知道你对三十多年前我们白家六房考中秀才那位白秀才有印象没?是他的后人回村里守孝,觉得你们家附近这块宅基地合适,想要在这边修房子。”
三十多年前考中的白秀才,黎老太略一回忆就想了起来,当时她刚嫁到黎家不久,听说上河村的白家出了位秀才,还很年轻的她觉得白家特别厉害。
后来没过几年,白秀才就带着妻儿搬走了,说是去了昌平县上面的洪云州,这么多年过去没见他们回来,陡然听说他的后人回乡守孝,黎老太觉得有些怪异。
然而村里人要修房子,不管他们同意不同意,只要人家出了钱买地就能修房,黎老太摆明了态度干脆直接地问:“亮子娘,修房子当然没问题,我和老头子都没什么意见,就是我有些好奇白秀才一家出了啥事,麻烦你同我详细说说,好让我心里有底知道新邻居是咋样的。”
见黎老太没反对,白村长媳妇就把具体情况同她说了:“白六叔那一脉的人读书上确实不错,但是运气都不太好,我这次也是听回乡守孝的弟妹说了才知道情况。”
当初,白秀才带着妻儿去了洪云州后,他很快在洪云州一个学堂做起夫子,别看他们一家人搬去了州城白秀才每个月都能拿银钱回家,他们家的日子应该会过得还不错。
实际上并不是那样,白秀才一边教书一边进学,他想要继续往上考举人,然而考举人比考秀才难十倍百倍,考了十几年白秀才一直没能考中,家里的日子越过越难,他心里抑郁成疾,在一次考试中感染风寒后一病不起,缠绵病榻一个多月就离开人世。
白秀才醉心学问,他膝下只得一个儿子,这个儿子很争气,过了白秀才的三年孝期去参加科举考试,一次就考中秀才,接过白秀才在学堂的活,也成为了学堂的夫子。
小白秀才的性子同白秀才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决定同白秀才一样一边教书一边想继续往上考,因此白家的日子依旧过得紧巴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