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草叶的头脑有些发晕,她扶着黎二奶稳了稳心神,难以置信地开口:“爹,你是说秋哥儿挖了草药给邢郎中,然后邢郎中给秋哥儿粮食,秋哥儿把粮食倒进咱们家灶房粮袋的时候被二弟妹和三弟妹看到了,她们跑出来说秋哥儿偷吃家里的粮食?”
黎草叶没有听清是哪个弟妹指责秋哥儿,反正两个弟妹对她的态度都差不多,干脆两个人都算上。
“嗯。”黎二爷沉闷地点头,他看着女儿那震惊、伤心、难过的样子,有些犹豫的心突然做了决断。
黎草叶张大着嘴,她难以想象当时秋哥儿面对舅母的责骂会多害怕、难过,如果不是大伯娘过来护着秋哥儿,如果后面邢郎中没有过来解释那一句,如果、如果爹娘相信了弟妹的话……
她的秋哥儿,她那么乖巧听话懂事的秋哥儿,在她不在家的时候差点被别人冤枉是贼,孩子还那么小,就被别人认定成了贼,以后他还怎么见人,怎么过日子!
黎草叶悲从心来,眼泪瞬间流出,是她这个当娘的护不住孩子,才有今天的事。
伤心过后,就是无边的愤怒,一向性子柔顺的黎草叶一抹眼泪,转身离开黎二爷和黎二奶的房间,走到黎成粮和黎周氏的房间,一把推开房门,冲过去揪住黎周氏的头发,将她从床上给拉到地下,骑在她的腰上,扯头发、扇耳光、挠脸。
黎周氏脑子是懵的,她毫无准备就被人给打了,等到她被黎草叶给打了好几下之后,她才反应过来开始反抗,拼命喊着:“shā • rén啦,要死了啊,打死人了。”
这两人比起来,黎草叶的身子确实偶尔这里痛那里痛,但是她是常年下地干农活的人,还天天推着木推车出摊,她的力气比黎周氏大多了,一只手就将黎周氏的两只手都给钳住,压制得她动弹不得。
“让你骂我的秋哥儿,看我不撕烂你的嘴!”黎周氏的反抗让黎草叶心里的怒火勐然上升,下手更加狠了,单手啪啪地往黎周氏脸上扇去。
黎明山看着他娘被打得一个劲喊痛,吓得哇哇直哭:“呜呜~大姑~不要打我娘,呜呜~”
眼泪鼻涕煳了满脸,他爬下床扑到黎草叶背后捶打黎草叶。
一个四岁的孩子力气能有多大,打人根本不痛,何况这时候黎草叶满脑子都是打她眼前这个女人,让她以后不敢再乱说话。
动静这般大,堂屋里跪着的两兄弟以及另一个房间的黎成地媳妇自然听到了,黎周氏的惨叫吓得黎成地媳妇一哆嗦,立马跳下床将房门给锁起来。
“娘,三婶她怎么了?”黎明珍是黎二爷家最小的孩子,她早上才被吓了一次,这会儿听着黎周氏的尖叫哭喊,她扁了扁嘴,“娘,明珍的肚肚饿,明珍呜呜~”
黎明珍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就算是去年旱灾的时候,她每天也都是吃了东西,没有从早饿到现在过。
黎成地媳妇这会儿没有心思安慰哭泣的女儿,还吼了她一句:“不准哭!”
这一吼,更让黎明珍害怕了,直接哇哇大哭起来:“明珍害怕,爷爷生气,娘也生气……”
黎成地媳妇一个头、两个大,她把女儿搂住,拿出来一块糖塞进她嘴里,止住她的哭声,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站在儿子门口,黎二爷和黎二奶看着疯狂的女儿,都惊呆了,他们万万没想到黎草叶居然会有动手打人的时候。
黎二爷拦住了想要上前分开女儿和儿媳的黎二奶,喊道:“草叶、草叶、草叶。”
黎二爷的声音唤回了黎草叶的神智,她看着差点被自己打成猪头的三弟妹,恨不得再狠狠地打她几下,可她看着已经听到动静过来的弟弟,想了想松开了黎周氏。
“你们两人以前明里暗里说的那些我从来没有计较,把家里的活扔给我做我也都做了,甚至你们觉得我和秋哥儿吃了你们男人种的粮食我也下地干活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待我的孩子,秋哥儿他做错了什么,要被亲舅母这样对待!”
黎草叶从来没有这样气愤过,她黎草叶命不好,嫁去了梁家只生了一个哥儿出来,自己和孩子以前在梁家的时候过得不好她认了。
现在,她带着孩子和离回到黎家,她拼了命地干活,就是为了能够让孩子在黎家过得好些,没想到她的孩子会被至亲这样说。
黎二奶听着黎草叶的话不停地哭:“我的草叶,我的秋哥儿,是我不好,没能力照顾好你们。”
听着她娘的哭声,黎草叶只觉得她从没像现在这样清醒过,以前那十几年好像都是在梦中一样,浑浑噩噩的不知道一天天都在做什么。
脱力地靠在墙壁上,黎草叶看着两个震惊不已的弟弟、躺在地上哭嚎唿痛的弟妹,说道:“娘,不关你的事,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照顾好我的孩子。我一直以为只要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我和秋哥儿就能好好地待在家里,我一次次忍让,我顾念姐弟情亲,换来的却是我的秋哥儿被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