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兄弟两说得差不多,黎老太看着时间走了进去,说道:“行了行了,你们兄弟两人有啥要唠的以后再说,今晚把这休妻书赶紧写了,省得浪费老婆子我的油灯。”
“好好好,我们马上就开始。”黎成力赶紧点头答应下来。
黎成力先把自己的想法大概说了一遍,他说得比较委婉,也很直白,黎老太听了立马皱眉,补充了不少钱杏花做的乱七八糟的事,让黎成石都给写下来。
第一次写这东西,黎成石先用了一张纸把他二哥和老娘说到的点都给写下来,确认他们都说得差不多了之后,才开始着手润笔写第一稿。
虽然黎成石也没有读多少书,但是他常年看公文,在写这个休妻书的时候下笔出来的东西还算可以,没有罗里吧嗦一大串废话,等他写完了之后念了一遍,黎成力和黎老太都颇为满意,敲定就这样写了。
黎成石点点头,将这份有修改的手稿给誊抄了两份,到时候他们黎家和钱家一边拿一份就行。
花了接近一个时辰代写完这份休妻书,时间已经挺晚的了,黎成石回到左厢,堂屋的油灯都还亮着,姜芷芸坐在桌子上用炭笔画着花样,她的侧脸在温和的油灯光线下显得恬静而秀美,让他突然没有了之前那种身心疲倦的感觉。
姜芷芸听到了黎成石开门的动静,高兴地抬头:“相公,你们忙完了?”
“嗯。”黎成石走进去坐下。
放下炭笔,姜芷芸站起来给他倒了一杯水,让他喝口水,然后准备去给他打水洗脸洗脚。
黎成石一把将路过的她拉住,搂着坐下,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间。
姜芷芸的脸蹭地就红了,她伸出手轻轻地在黎成石的肩膀上锤了下:“咱们这还在堂屋里呢,万一瑾哥儿出来看到了多不好。”
“瑾哥儿早就睡熟了,他睡着了就和小猪仔差不多,打雷都吵不醒。”黎成石开着玩笑。
“哪有形容自家哥儿是小猪仔的,你可真行。”姜芷芸笑着,她也知道黎成石最近累了,没有挣扎着非要起来,反而脚上稍微用力不让自己的体重全都压在了黎成石的腿上,然后伸出手在他的太阳穴附近按摩,让他舒缓一下。
“芸娘,二哥和钱氏是怎么回事,刚才娘说了些,我帮二哥写休妻书的时候不方便多问,只知道他们让我写下来的那些事。”黎成石被媳妇按摩了一会儿后舒服了很多,好奇地问。
姜芷芸想了想,轻言细语地开始讲起黎成力是怎么下定决心休妻的:“这事吧,说起来还是和夏丫头有关系……”
“咱们瑾哥儿梦见了钱氏跑到二哥家偷东西?”黎成力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钱氏的脑子倒是怎么长的,这种事她也做得出来。
“平日里看着二嫂、不对,是钱氏对明才特别疼爱,其实我觉得她也没有多疼爱明才。”姜芷芸唯有对着相公会多说几句心里话,“钱氏她要是真的心疼明才,怎么会想着把二哥的家当都给偷走,先不说对春丫头和夏丫头会有什么影响,就说没有了房子、没有了田地、没有了银子,明才以后吃的粮食怎么办,更不用说进学堂读书识字了。”
姜芷芸也是想不明白这钱氏到底是怎么想的,当初听娘回来说箱子里有哪些东西后,她都惊了。
“她心里就只有她自己,她对明才好那是因为明才是儿子,她觉得她生了儿子能够在婆家站稳脚跟,如果明才以后出息了她能跟着沾光得到好处。”黎成石叹口气,二哥其实挺好的,这些年被钱氏给耽搁了。
黎成石还记得他们几兄弟没有娶妻的时候,二哥虽然沉默寡言,但是至少心里有活力、有期盼,随着钱氏嫁进门,自家二哥就越发死气沉沉的。
好在旱灾的时候把钱氏给送走了一段时间,他终于看到了一点以前的二哥,不过这么多年已经过去,二哥终究回不到从前。
夫妻两人感慨了一番二房的变化,黎成石又听姜芷芸说了说这段时间两个孩子的趣事,想像儿子学说话闹出来的笑话,黎成石把二哥家的事给放在了脑后,以后没有了钱氏,二哥一定会把日子越过越好的。
第二天一大早,激动了一晚上,迷迷煳煳只睡了一会儿的黎成石在天蒙蒙亮的时候醒了,心里装着事他再也睡不着。
一式两份的休妻书就被他放在床边的,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他认真地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像是要把这些字一个一个都印在心里,实际上,他只认识自己和钱杏花的名字。
昨晚,黎成石写好了之后把这封休妻书念了好几遍,确认黎成力大概记住了才将其给他,所以黎成力这会儿一边想着休妻书上的内容,一边回忆这些年同钱杏花相处的点点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