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府城时,只有几个学子在有心人的暗示下使劲蹦跶,而这边除了那些“受害”的学子,还有其他不参加会试的学子,以及普通的老百姓,都在积极地讨论着,用眼神交流着。
脑子活泛转得快的在这个消息的基础上,开始想之前听说的某某、某某一定会榜上有名,是不是就说明了舞弊是真的。
还一些脑子转得慢的,听着外面的话思索为什么从贡院考棚上发现了油,就有人笃定这一次会试有猫腻。
黎明德看着集市中那些学子的背影,心情复杂地说:“不管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这一届会试的上榜的人名声臭了。”
不管背后的真相是什么,这一届会试舞弊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得人尽皆知,到时候他们这一届会试上榜的贡士们步入官场,别人也会因为他们是这一年会试出来的而带有偏见。
黎明德想,白志文在考场上遇到了意外没能把答卷写完,同上榜无缘,而自己和万荣潼虽然没有遇到意外把答卷写完了,但如果他们榜上有名的话,很有可能名声会因此受损,也不是什么好事。
这一回,换成了白志文安慰他们:“结果没公布,刑部没有给出确切的答复,怎么就能断定这一届会试有问题,你们别自己吓唬自己。”
之前白志文自己遭遇了意外,他想得开,大不了就是再来三年,可如今黎明德和万荣潼遇到这种糟心事,他真的很替他们担忧,科举落地了还能下次再来,名声有碍要影响一辈子。
万荣潼也想到了舞弊事件连带的影响,他突然有些希望这自己这一次会试不中,反正他对考中的把握也就五成的样子。
雅间中的人都沉默了下来,看着在集市中央闹事的学子们,他们心里悬了一个沉甸甸的秤砣。
到京城参加会试的学子们一个个都是举人出身,不像秀才那么好打发,集市上的差役们为难地看着他们,不敢随便动手。
因此,场面陷入了僵持,放榜的差役们在学子们的捣乱中没法好好地念杏榜的名单。
大概过了一刻钟,一个学子毫无预兆地后脑勺朝地摔倒在地上,砸到他身后一个学子身上。
因为他是倒着摔下去的,所以他的动作比较明显,不少人都看到了,人群发出惊唿。
只见他的脑门在摔倒的瞬间就见了血,一条足足有普通人食指那么长的伤口横在脑门上,正在不停地往外冒血,几乎瞬间几句把他的半张脸都染红了。
人群之中突然有人喊道:“官差shā • rén了!”
这一声尖叫如同打开了一扇隔绝了外界的大门,外面的声音瞬间进入了安静的房间。
紧接着,集市比刚才更加混乱了:“见血了,shā • rén了!”
“科举舞弊不查明白,无辜的学子受牵连被打杀,这天下有没有王法?”
“考棚屋顶有油需要用十天来查吗?刑部办事这般拖延,莫不是为了等着放榜尘埃落定?”
……
这些来自人群中的话或通俗或文雅,他们没有再沉默着不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刻意安排,站在靠进杏榜的人趁乱往前又走了几步,看清楚了杏榜上的名单。
这些上榜的人,有的是京城人大多知道的学子,他们的才学让大家叹服,能够上榜没有人怀疑。
可榜单上更多的人是大家不认识的,这也正常,毕竟每年都有很低外地学子来京城参加会试。
下一步,看清楚杏榜上名字后,有几个人一边往外退一边念叨,通过他们的嘴一个个不确定是不是榜单上的名字从里面传了出来。
黎明瑾他们所在的这个茶馆也听到了一些,如果这些名字是真的,那刚才在一楼说话的客人就不是瞎编,他是真的说中了本次会试上榜的人。
能够上榜就意味着有了贡士的身份,不管是第一名还是倒数第一,都能进入科举的最后一个考核——殿试。
如果在殿试上发挥超常,说不定还能从贡士的最后一名,一举成为前面的二甲进士,当然这个概率很小就是了。
等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杏榜名字越来越多后,白志文和黎明德对视一眼,他们好像发现了一个或许很多人都会发生的小秘密。
最终,这一场集市的闹剧是京兆府尹满头大汗地带着受人尊敬的大学士过来,才把这群闹事的学子带走,因为大学士用自己的名声承诺会调查清真相。
有了大学士的背书,闹事的学子们才心有不甘地将东西收起来,把那个倒下的学子扶着离开去找大夫。
没有人学子捣乱,放榜终于可以顺利进行下去,一个个名字随着声音宏亮的官差故意拖长的嗓音中喊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