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飒的专业是油画。他三楼的画室里,有许多油画颜料。有的是装在油画颜料管中的,有的是放在专业瓶子里储藏。
李飒看到怼怼身上五彩斑斓,已经干涸的油画颜料,瞬间血压就飙升到了最高点。
一只五十七斤的大白狗,身上都染满了五颜六色的油画颜料,染得已经看不清它原本的白色了!
李飒已经不敢想象,他被三沙祸害了多少颜料!
他气得想要去抓三沙,薛又白已经跑了过来,跑到李飒脚边,不停地拦着他。
怼怼那一副五彩斑斓的样子,简直就是妈见打!
被揍了也活该!
但是,他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怼怼挨揍?
他只能一边去拦在气头上的李飒,一边给怼怼使眼色,让它快点逃,别被李飒抓住了。
李飒去抓怼怼,几次都被薛又白给拦住了,他又气又急,低声吼薛又白:“伊丽莎白,这事跟你没关系,你不要过来捣乱!”
薛又白只能假装自己听不懂,继续拦着李飒,让怼怼快点跑。
李飒往前走了几步,刚要追上怼怼,就又被薛又白拦住了。几次下来,李飒的怒气值已经从顶峰降了下来。他又生气又无奈,一把拎起脚边的薛又白,抵着它的鼻子,吓唬它:“你这么护着三沙,小心我连你一起惩罚!”
薛又白对上李飒的双眸,故意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把自己显得无辜又可怜。
狗狗装可怜时,狗狗眼睛上面那一段位置,会有小小地凸起,像是“眉头”在动。再加上狗狗水汪汪的大眼睛,会把狗狗显得楚楚可怜了。
薛又白又是一只还没有长大的萨摩耶幼崽,小小的一只,四只小脚脚悬空,胡乱地蹬了几下。他装出再装出一副可怜的小表情,李飒就算有一肚子怒火,也发不出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把薛又白放下去,自己认命地回三楼去收拾画室的惨状。
然而,他没有想到,就在这时,刚才已经逃得没有影的三沙,竟然带着一身五彩斑斓,又自投罗网地跑了回来。
“汪汪汪汪~~老婆老婆!!!汪汪汪汪~~老婆老婆!!!”
怼怼对着李飒,扯着嗓子狂叫,还不停地往李飒的裤腿上扑,似乎是想从李飒的手里拯救薛又白。
李飒直接气乐了:“三沙,你倒是对同伴挺够义气啊!发现同伴被抓了,又自投罗网地跑回来了!”
“汪汪汪汪~~老婆老婆,我的老婆!放下我的老婆!”怼怼不停地往李飒的裤子上扑,手脚并用,想要往上面爬,不放弃去拯救薛又白。
李飒气得抬腿,用拖鞋踢了怼怼一脚,嫌弃道:“别往我身上扑,沾我一身染料。”
“汪汪汪汪~~老婆老婆,我要老婆!”
最终,李飒也没有拿怼怼和薛又白怎么样,他把薛又白放到了地上。
他掏出了手机,直接对着五彩斑斓的怼怼,录了一个视频。再把楼梯台阶和客厅地板的惨状也录了进去,最后是三楼画室。
薛又白和怼怼被李飒一起拎到三楼画室,面对画室的满地狼藉,薛又白心虚地低下了头。
如果他是李飒,他现在已经把怼怼给炖了,而且还会分装到几只碗里了。
李飒蹲在画室门口,脱掉了自己的一只拖鞋,一手压着怼怼的脑袋,一手拎着拖鞋,怒气冲冲地拍地板。
啪!啪!啪!
李飒:“三沙,你看看你干的事?你是不是找打?!是不是三天不揍你,你就要上房揭瓦!”
怼怼被眼前落下来的拖鞋,吓得眼皮一眨一眨的,缩着脖子下意识地往后躲。
李飒怒吼:“躲,你还敢躲?!你看看你干的事,你好意思躲吗?”
“还有你!伊丽莎白!”李飒骂完怼怼,又把怒火的矛头,对准了薛又白。
他越说越气:“别以为没有你的事!你就宠着它纵容它吧!还知道帮它顶锅拦着我,你以为你就有免死金牌,不用被揍吗?”
薛又白也吓得,和怼怼在门口趴成了一排,小脑袋放在地板上,眼睛向上挑着看,委委屈屈地看着自家的铲屎官,满脸写着无辜和弱小,瞬间就让李飒心软了。
李飒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认命道:“你们两个,给我趴好不许动!我画室收拾不完,你们两个就一直给我呆在这里!”
李飒画室里,好几盒名贵的颜料,外面的包装盒被怼怼咬得稀巴烂,里面装的管状包装的油画颜料,也难逃一劫。
不仅油画颜料管外壳被怼怼咬的稀巴烂,还有很多是怼怼用小脚脚踩过,它聪明地用小脚脚把里面的颜料都挤压了出来。
那些颜料的牌子,有的十分名贵,甚至还有收藏级别的。薛又白看得直觉得肉疼。
李飒简单地检查了一下画室的损失,情绪几近崩溃。他气得坐在地板上,瞪着怼怼质问它:“三沙,你为什么来玩我的颜料?你不喜欢你的一身白毛吗?染成五颜六色了,你就喜欢了吗?你到底是为什么啊?!”
薛又白也转头看向怼怼,看着它浑身染得五彩斑斓,也非常奇怪,怼怼为什么忽然跑来霍霍李飒的染料呢?
怼怼刚才被训了,现在正一脸委屈地趴在李飒的画室门口。它的脑袋上和睫毛上,都沾染上了颜料,已经看不出来原本的颜色,看起来楚楚可怜的。
它当然听不懂李飒的质问,也无法回答李飒的问题。它只能听懂自家铲屎官生气的语气,也意识到自己可能是闯祸了。
于是,它的脑袋就低得更低了,几乎快要和地板融为一体了。
薛又白转过头,盯着五彩斑斓的怼怼,又想到今天怼怼一直跑去骚扰那只小约克夏犬,那一瞬间,他忽然就明白了!
怼怼听懂了小约克夏犬会变色,也知道他喜欢小约克夏犬是因为它会变色。所以,它跑回来,也让自己跟着变了颜色,想让他也喜欢它。
薛又白:“……”
他的心情五味陈杂,怼怼还是那只一心想要哄他开心的傻憨憨,从来都没有变过。
“嗷呜呜呜~~”薛又白轻声地叫着,朝着身边五彩斑斓的怼怼,伸出了他的小爪爪。他想要去摸一摸可怜巴巴的怼怼。
然而,就在这时,李飒忽然吼了一嗓子:“伊丽莎白,不许碰三沙,你也想沾上颜料吗?你也想被剃毛吗?”
薛又白:“!!!”
怼怼身上五颜六色的,这狗是肯定洗不干净了,旧狗翻新的办法,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剃毛了。
薛又白飞快地摇了摇头,不不不,他不是他没有他不想被剃毛。薛又白拒绝三连,立即谨慎地收回了自己的小爪爪。
虽然,油画的颜料干得很快,怼怼身上的五彩斑斓的颜色应该早就干了。可是,万一他就倒霉蹭上了,白白净净的他,也会变成五彩斑斓,被铲屎官抓去剃毛了呢?
怼怼被主人训斥的耳朵耷拉了下来,变成了一只五颜六色的“小竖琴海豹幼崽”。趁着李飒不注意,它的身体往薛又白的身边蹭了蹭,无声地再向薛又白诉说着委屈。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被剃得光秃秃的,薛又白非常没义气地往旁边躲了躲,避开了怼怼。
对不起了怼怼,我虽然爱你,但我不想当秃子。
李飒没有先收拾画室,他只是先检查了一下哪些颜料还能抢救一下,最终的结论就是被怼怼祸害过的颜料,大部分都没办法抢救了。
李飒看着垃圾桶里放着的颜料,已经压下去的怒气值,瞬间又飙升到了最高点。拎着怼怼的耳朵,就把它往楼下领。
“嗷……”怼怼可怜兮兮地和李飒撒娇。
李飒气恼道:“你犯了错,撒娇也没有用。”
他捏着怼怼的耳朵,从画室出来,抬头看向走廊。瞬间,李飒再次两眼一黑,差点气的晕过去。
画室门口到走廊到楼梯台阶上,也有怼怼踩下的五颜六色的小脚印,花花绿绿的,从楼梯上往下看,零零散散,竟然还挺好看。
李飒站在楼梯口,看着足足有三层的楼梯,满脸地生无可恋。
“三沙!你明天没饭吃了!”李飒气急败坏。
怼怼听不懂,但是知道自己的主人在生气,所以格外乖巧,被拎着耳朵就乖乖地跟着主人走。
薛又白踩着四只小脚脚,悄悄地跟在他们身后,也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
正在气头上的铲屎官,杀伤力是非常强悍的。
李飒站在楼梯上,足足站了三分钟,深吸了一口气,才没让自己当场暴走的。
他压下怒气,拎着拎着怼怼下了楼,在楼下遇到了在客厅里打滚玩耍的大沙和二沙,瞬间又是两眼一黑,气得差点直接坐在地板上。
大沙阿拉斯加和二沙哈士奇,正在客厅地板上欢快地打滚玩闹,蓬松的毛毛上,也零星地沾上了许多五颜六色的颜料。它们两只对自己已经变色了,浑然不觉,见到李飒从楼梯上下来后,立即欢快地朝李飒跑了过来,求抱抱。
李飒:“……”
薛又白隔着楼梯,都能感受到李飒此刻的绝望。
李飒闭了闭眼,又非常坚强地再次睁开了眼睛。他坐在地板上,掏出了手机,认命地开始搜索“狗狗毛发染上油画颜料”怎么办?
油画颜料是油性颜料,里面除了颜料之外,还有载色剂和各种功能的添加剂,成分非常复杂。
有的说是用醋洗,有的说用酒精洗,有的说是用水洗,还有的说干脆不用管,几天后就能自然氧化和颜色掉色了。也有的说,直接给狗狗剃毛,让它自己重新长出毛毛。
面对网络上五花八门的办法,李飒也一时懵了,不知道应该采用哪种办法了。
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是姜初沅打来的电话。
“学长。”李飒飞快地接通了手机,语气里全是委屈。
姜初沅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和无奈:“我看到了你发在朋友圈的视频。”
李飒生无可恋地问:“学长,你有什么感想?”
姜初沅听出了李飒语气里压着的怒气,顺着他开玩笑说:“我把三沙直接变成狗肉火锅。”
李飒开始和姜初沅告状:“姜学长,三沙气死我了!我的颜料啊,一大半都被三沙毁了!还有大沙二沙,这两个不争气的玩意儿,我在楼上检查颜料,就那么一点功夫,它们俩也把自己变成了花里胡哨的!我现在,恨不得把它们三只都按进火锅里!”
姜初沅一边笑,一边安慰在气头上李飒。
李飒告完状,又开始发愁另外一件事,怎么把狗狗身上的颜料弄掉。
姜初沅说:“你可以先试试前几种方法,如果不行,明天晚上我过去陪你遛狗时,帮你把它们都剃了。”
李飒:“啊?真剃啊?”
姜初沅一本正经地回答:“剃毛,宠物医生是专业的。”
李飒被姜初沅给逗笑了,之前那些郁闷的情绪,也一扫而空了。
每一只去宠物医院检查身体的小宠物,至少都要被抽血化验,抽血的第一步就是剃毛。所以,在剃毛这件事上,姜初沅姜医生的确有发言权。
李飒开开心心地和姜初沅挂了电话,鲤鱼打挺地从地板上坐了起来,一扫刚才的郁闷,开始研究怎么给家里的狗狗们洗澡澡。
薛又白在看到大沙和二沙身上也沾上了颜料后,吓得立即就蹲在了一块干净的地板上,没敢再动一下,害怕自己也变得和大沙二沙一样,姹紫嫣红了,然后就被剃毛了。
怼怼想要往他身边贴贴,也都是被薛又白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不不不,等你变干净,我们再贴贴!我们夫夫都已经五世的缘分了,不差这么几分钟贴贴时间。
怼怼:“?”
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它好像是被自己的老婆嫌弃了。
李飒先把大沙和二沙拖到了浴室里,先用网上的方法,处理它们身上毛毛的染sè • qíng况。
比较幸运的是,大沙和二沙身上毛毛沾染的颜色,是怼怼从画室带下来,踩在地板上的。油画的颜料干得很快,它们跑过去蹭蹭时,地板上的颜料大部分已经干了,所以它们两只身上的毛毛,大部分蹭到的都是颜料的浮色,不用费很多力气,只要水冲冲就好了,偶尔有几块洗不掉的地方,都被李飒拿着电动推子和剪子,给剪掉了。
伊丽莎白薛又白身上,因为他的小心翼翼,几乎没有蹭上任何颜料。李飒给他洗好澡澡之后,很是欣慰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说:“还是你最省心,姜学长教出来的狗狗,就是不一样。”
薛又白:“?”
我省心和你姜学长有什么关系?他家这位新任铲屎官的滤镜,戴得也太厚了吧?
大沙二沙和伊丽莎白被处理完之后,最后就剩下重灾区怼怼了。
怼怼和大沙、二沙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大沙和二沙碰到的,是已经干掉的油画颜料,就算蹭到了,也只是表面的浮色。
但是怼怼是自作自受,它去直接接触得膏状的油画颜料。不仅仅身上被蹭得五颜六色、五彩斑斓,还因为那些颜料膏体被涂抹的不均匀,有的已经和它的毛毛黏在一起,结成了块状。
怼怼被李飒按在水里好一顿搓洗,李飒还用了醋和酒精来尝试,可惜原本雪白的大狗狗,还是五颜六色花里胡哨的。
浴缸里的怼怼,不停地挣扎想要跑。
它的身上气味怪怪的,油画颜料的味道、醋的味道、酒精的味道、宠物沐浴香波的味道……一大堆味道混在一起,怼怼自己先要把自己熏倒了。
薛又白趴在浴室门口,等着怼怼“美人出浴”。
当浴室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薛又白看到了里面的怼怼后,他实在是没忍住,开始疯狂地笑,笑得差一点在地板上打滚。
怼怼被洗了几遍后,已经从原来的色彩鲜明的五彩斑斓狗狗,变成了染成一坨、掉了色的狗狗。
它洗完,比没有洗澡之前,更难看了,直接被洗旧了。
李飒似乎也怼怼的“新形象”辣到了眼睛,他抓起手机,飞快地拍了一张怼怼的照片,发给了姜初沅,然后就飞快转身,没有再看怼怼第二眼。
好像是多看一眼,就能要了他的命似的。
怼怼:“?”
大沙和二沙听到浴室的门开了,也从客厅里跑过来,跟着凑热闹。但是见到怼怼的样子后,立即就往后倒退了几步。二沙哈士奇更加夸张,它甚至还趴在地板上,用两只前爪爪捂住了眼睛,似乎是多一眼都不想看。
怼怼:“!”
接收到了多方目光,怼怼也意识到了自己被嫌弃了,于是哭唧唧地跑到了薛又白的身边,大大的脑袋往他的小肚皮下面钻,只留下五彩斑斓的大尾巴,诉说着自己委屈。
薛又白虽然对怼怼的新形象,也是一言难尽,不想再多看一眼。可是他和怼怼毕竟经老夫老妻了,就算怼怼再丑,他也不会嫌弃。于是薛又白伸出了小爪爪,安抚地拍了拍怼怼的后背,来弥补它受伤的小心灵。
怼怼“汪汪汪汪”地呜咽着,还是它老婆最好。
第二天早上,李飒带着四只狗狗出门去遛。
大沙和二沙非常地嫌弃怼怼,遛狗的时候,谁都不想挨着怼怼,都要远远地躲到另一边。
怼怼也不是个习惯容忍的性格,这么被大沙二沙嘲笑,它也不高兴了,先是跑过去,把大沙二沙揍了一顿,然后也扯着绳子,走到另一边,说什么也不肯靠近大沙和二沙。
于是,最终倒霉的就是李飒。
他手里的四根牵狗绳,又被四面八方扯着,他差点又被扯成八瓣酥,碎成了渣渣。
最后,李飒累得坐在了花坛边上,rua了一把薛又白毛茸茸的脑袋,说:“如果姜学长早上也能来帮我遛狗就好了。”
薛又白对着他“嗷汪汪汪~~”地叫了几声。他家的铲屎官,好像终于快要开窍了。
早上的遛狗,花里胡哨掉了色的怼怼,瞬间就成了整个别墅区最靓的那只崽。很多狗主人都跑过来,想要和怼怼合照。就连路边锻炼的老大爷,都迈着蹒跚地步伐,稳重地走了过来,问李飒:“小伙子,你家这只狗是什么品种啊?颜色可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