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书临没骗她,他这几天确实没回家住,新买的沙发枕套连外包装都没直接撕开。
简皎月把拖鞋换了,也没有想参观新房子的意思,拉着行李箱就想往客房走:“我这几天都要熬夜加班,先睡客房了。”
说完还没两秒,手下的行李箱被裴书临扯住:“我也要赶论文,不会受影响。”
简皎月迟疑:“我打字的话,键盘很吵的。而且你写论文是不是也需要安静的环境?我不行,我会自言自语……”
她慌忙找理由的样子看上去怪可怜的,裴书临望住她,沉郁闲散的目光落在她没用化妆遮住的黑眼圈上,终究没勉强:“我睡客房吧。客房床小,怕你睡不惯。”
其实哪里会睡不惯?
她在美国不想找简家拿钱的时候,也将就着租过三十平米的小蜗居、买过刀一盒的特价草莓。
简皎月吃过苦,瞒着所有人,偷偷从那个高傲的大小姐变成了现在这个冷漠市侩的死样子。
坦白说,裴书临对她已经很好了,她的处境也做不到怨恨谁。
把行李搬进主卧,又窝在床上打了几个小时游戏。期间简母给她发过几条信息,无疑都是在让她好好听话,别惹得裴家人不高兴。
简皎月看得口舌干燥,没回。
她拿着杯子想去客厅装点水喝,一出门却差点吓一跳。
沙发上躺着的裴书临换了套家居服,眼皮闭阖着,呼吸清浅,似乎在那睡着了。
茶几上还摆着几份法语的文献资料,简皎月看不懂,归纳到一块,从他手边上移开了点。
她蹲在沙发边上静静地注视他的脸,清俊温和,最擅长用温柔的一面让人丢盔弃甲。
一靠近他,那股罪恶感就在简皎月心里搅合着。遇上她顽劣滥情的少女时代,没躲开,被她腻烦了就甩。
偏偏在她这种无奈窘迫的状况下再次相遇,又和她纠缠到了一起。
简皎月伸出手,在距离他肌肤的一厘米处描绘他的五官,轻声喃:“裴书临,怎么总是你呢?”
年少时撺掇他一块早恋,现在又以“假千金”的身份和他联姻,每次祸害的都是他。
也许是裴书临睡意一直很浅,在她伸手那一刻就缓缓睁开眼,和她对上视线。没有太多诧异,只是像还陷在梦里似的,盯得很紧。
他大半张脸都笼在她的阴影之下,鼻骨挺直,神情黯然。眼神病态地在她脸上留恋,给人一种被掐住喉咙的压抑感。
这种表情让简皎月想起了他们分手的那个晚上。
淡薄昏黄的路灯下,他站在街口安静地盯着她。不问她为什么分手,只是很执拗地表达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