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打过来的时候简皎月正打算提前下班,给仙人球浇了点水,刚站起来就发现来电人显示是裴书临。
“你下班了吗?”
他声音有些空荡的飘渺意味,似乎在什么空旷的地方:“没有。”
简皎月坐回椅子那去,跷着小腿:“那你在哪给我打电话的?不怕被领导骂吗?”
沉默须臾,裴书临轻声:“我在楼梯间。”
简皎月无趣地“哦”了声,嘲笑他:“上班时间跑那去,你偷懒啊。”
裴书临斜靠着那道门,声音没什么起伏:“手上的事情暂时都做完了,而且是因为你刚刚问我……”
“我就是问问。”她声音小下来,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办公桌,“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怀了吧?”
“理论上不会。”他自己清楚每次都做了措施,所以也不是很慌张。
简皎月手指不自知扣着桌上钢笔,单手拆解一遍。听着电话那边温润的嗓音,脱口而出道:“裴书临,你想要孩子吗?”
“……”
对面静默无声几秒。
简皎月羞愤地捂住脸,额头磕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天呐,她问了句什么玩意儿!
生不生孩子是不是太早了?!听起来好像很想要一个孩子似的!!!
话说回来,他们结婚还不到一年。
领证那天,谁都没想过会有一天聊到生孩子这种事上去吧。
“我……”
裴书临正要说话,简皎月急忙打断他:“我知道了!不生不生,我刚才是说着玩的。”
楼梯间似乎有其他人过来,他低声说了句“等会儿”。
通话没挂断,简皎月乖巧地放在一边,听他那有些嘈杂的谈话声。和他聊天的似乎是个实习生,跑楼道里抽烟来了,没想到会被抓个正着。
裴书临说了他两句,把人打发走。把手机重新放到耳边喊她名字:“简皎月?”
她脸颊磨着桌角泛了红,耐心地等他:“我还在。”
裴书临眉目柔和,垂眼聚焦到皮鞋尖那,淡声说:“我目前几年内没有想要孩子的打算,你呢?”
“……”当他说出这句话时,简皎月不知道心下是什么滋味。
没有想象中的放松,也没有太遗憾。
原本联姻关系就是不能太早要孩子的,免得双方家里公司的合作出问题后,遗留下来的麻烦太多。
提前有了这个预知,她也不太意外,舔舔唇瓣:“哦,我也……也不想要。”
裴书临听不出她的情绪,薄唇开阖几下,艰难地找到措辞:“我是觉得你还小,自己还是个小孩。”
简皎月听着不满,扬声提醒他:“喂!我们是同一年级同一年生的。”
“嗯。”他声音低哑几分,勾唇时驱散了点面部自带的清冷感,“生孩子很辛苦,不能总是说着玩。何况我们都还年轻,不用着急……我想你再多陪我几年。”
他破天荒地解释了这么多话,听到最后一句。简皎月一怔,心里甜丝丝的酥麻感重新泛起。
她极力把弯起的唇角压平下去,枕着胳膊闲闲地对他说:“可是生了孩子也还是在陪你啊。”
裴书临:“那不一样。”
简皎月漫不经心地抠指甲,撇嘴:“哪不一样了?”
“你的精力会被分散。”他轻咳一声,停顿下,“原本留给我的就不多。”
简皎月手上使了力气戳那盆无辜的仙人掌,反驳道:“明明这段时间有很多,我还怕你会嫌我发的消息太多,会烦。”
裴书临抿抿唇,声线温柔:“我都有看。”
虽然每天不下于十多条链接,但他都有一条条点开去浏览一遍。
她自己也有点没料到才听他说这么几句话,先前郁积的不知名闷气就一扫而空。
话题被转移开,简皎月声音清脆:“那我再发几条链接给你!”
“好。”站在楼梯间和她说会儿话,连抽烟的欲望都没有了。裴书临在结束前说,“今晚要加班,你自己先吃。”
她无疑是要抱怨:“你明天就要走了,怎么还这么多事啊。”
他不知道怎么说,只好安静地听她抒发不悦。
说了好几句,简皎月也懒得再说了:“我今晚可能都不在家,妈妈喊我陪她去Diorprestige的茶会上玩。”
裴书临有些疑惑:“妈?”
“是啊,茶会被sa安排在城郊山上。你是明天上午的飞机是吗?”
“嗯。”
她鼓鼓腮帮子:“希望我能赶得回机场来送送你。”
裴书临听见她的低落语气,温声说:“回不来也没关系,和妈玩得开心点。”
简皎月想也没想:“你都要走了,我怎么开心得起来。”
“……”又是无言的沉默。
他明明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从容滔滔的模样,却总是在她面前发挥失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