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来了啊......”雨墨听着响彻酒店的结束提醒,只觉手脚冰冷,仿佛掉进了冰窟。
另一间房间内,雨尘归轻轻抚摸着双眉与额头正中的疤痕,看着满屋的冰冷,不愿意去想雨墨此刻的处境。
“全体学员,通过选拔测试的全体学员,请前往大厅等待学院的分配。重复,通过选拔测试的全体学员,请前往大厅等待学院的分配。”
雨尘归踏着脚下粘稠的液体,一步比一步缓慢,走至门前,他抬起头,咽下所有的苦水,踏着鲜血也要走下去。
......
他没想到还能见到妹妹,当他看到雨墨拖着僵硬的脚步披着散乱的头发满脸红肿衣冠不整的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就像是饥饿之人看见肉糜一样,疯狂地扑了过去,紧紧抱住她,重逢之人总有万千情绪酝酿其中。而雨墨,在见到雨尘归的一刻间,便已经泪流满面。不过,对于他们兄妹二人来说,能活着的重逢,比什么感情都重要。
“雨墨,雨墨,雨墨......”
雨尘归的声音都在发抖,雨墨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对她来说,这一抱等同于把她从昨晚第一次见到那血腥到极点,作呕到极点的恐惧之中拉了出来。
“哥......我shā • rén了......我是......罪人吗?”雨墨布满泪水的脸上满是迷茫。
雨尘归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目光宠溺且温柔,“那不怪你。”
“我们,是不是回不了头了。”她声如蚊音,却还是让雨尘归捕捉得一清二楚。同时也让他的心不安的跳动了一下。
“雨墨,你抬头看看。看看这些活下来的人。”他心疼地触摸着她脸上的红肿,心如刀割。
雨墨抬头,环顾着大厅,在那一双双冰冷充满杀意的瞳眸中,在那一幅幅冷漠疑窦的脸上,她明白,自己已经是身处地狱的恶鬼了。
“我是个罪人。”
“……雨墨,人人都能变成恶魔,能把你变成这个样子,人能做到的恶有时候甚至不如野兽。你只是被逼无奈。雨墨,你的眼里还有光,而且还活着,这就足够了。”
她翘首对上他的目光,“被逼无奈不是掩饰shā • rén的理由,不过……我不后悔。哥哥你的眼神好温柔啊......能把你眼里的温柔留住就好了.......”心中最想说的话说出口后,仿佛所有的压力都在骤然间消逝了,她满足地闭上眼,彻底昏睡过去。
她真的撑到极限了......为了能活着见到雨尘归,她承受浑身发痛的身体,撑到了现在。她没有遗憾了......
她的倒下对于雨尘归来说,毫无征兆。
“雨墨!!!!!!!!!!!!!!!!!!!!!!!!!!!!!!!!!!!!!!”
......
一个月后。已经成为罪恶学院学生的雨尘归将一束洁白的水仙花放在学院禁地——被称为青石林坟地的某处墓碑上。
雨墨终归没能活下来,那场测试彻底毁掉了她身体最后一丝生机,哪怕得到了学院特意的安排,提供了最好的照料与治疗,她终究于十日前告别了对她来说少有温暖的世界。这一年,她十七岁。
整整十日,雨尘归就像是失去心智的木偶,如同今日这般整日整日在这块由学院选择的墓地上待上整整一天,像一具行尸走肉。直到,一个满脸阴鸷的男人将一封雨墨的绝笔信交给他。
一滴雨水滴在水仙花的花瓣上,雨归尘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嘴中嘟囔着,“雨墨,你在哭吗......”
他要复仇,哪怕复仇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啪塔、啪塔......
啪塔、啪塔......
雨越下越大,清丽的雨水冲刷了许许多多嘈杂的声音,雨中的植物在雨水的滋润下散发出蓬勃的新绿,令这蒙尘的世间,短暂的变得清晰起来。这份雨幕里,逝去的人也终将得到永久的宁静与安息。
雨过天晴,墓碑前的人早已离开,只留下一片孤寂。
这里,多了一处新坟、一束水仙花以及一把被遗留的黑伞。如果老天愿意,这里还停留着一个纯洁的灵魂。
.......
一年后。
“让我带新生出任务?”雨尘归看着面前这个一副死人样子的年级委,冷眼相待。
“怎么?不乐意?别忘了当年你收到学院的邀请函时里面都写了什么。”
“如果妨碍到我,那人的生死我可管不上。”
“放心。学院虽然禁止内斗,不过学院可管不了那些‘意外’,这点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吧。”说罢,他从抽屉内取出一份文件,递给雨尘归,眼神带着轻蔑,“哼,好好干,学院,不会亏待做实事的学生。”做完这一切,他故意慢慢地坐在那张真皮座椅上,“哎,做这些事儿,可真是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