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太守对吴氏抄家一事甚是重视,特命夏长史亲自带队,选了五十名精干的衙吏和司户曹精通算学的五名书吏,浩浩荡荡去了吴氏宅院,只用了半天时间,雷厉风行装了十辆马车回了府衙,为此次抄家工作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当然,具体抄没了多少钱银财产,又有多少规规矩矩造册入库,这就不是区区一个司法参军能掺和的了。
花一棠安排给伍达的工作只有一个,将吴正礼与他人来往的所有信笺、借据条陈等都带回来。
伍达的确带回来了,花一棠将那一堆信啊书纸啊的翻了个底朝天,没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信笺,更没有发现任何与赌债相关的借据,显然,有人在夏长史之前将所有的文字证据都毁去了。
花一棠一无所获,甚是不爽,摇着扇子站在线索梳理墙前开始发呆。
幸好,凌芝颜在绣坊客户名单里发现了新的线索。
“东市华茂巷惜春绣坊的账簿里有两个熟人,”凌芝颜将账簿展示给众人看,“玄奉七年四月初一,永昼坊弥妮娜订海棠屏风一方,玄奉七年四月初三,红香坊段红凝订海棠丝帕一张,”又往后翻了几页,“玄奉七年四月十五,锦西坊绣娘连小霜供货海棠屏风一方,海棠丝帕五张,银货两讫。”
靳若:“或许只是凑巧?”
凌芝颜摇了摇头,“不止惜春绣坊,连小霜常去的两家绣坊,北市元溪街的月柳绣坊和西市金亭道的芳雨绣坊也有同样的订单,段红凝和弥妮娜在月初下订单,连小霜会在每月十五交货,这样的订单几乎每个月都有,只是订单分散在不同的绣坊,且间隔时间不定,所以不易被发现,如此差不多持续了一年半时间,直到连小霜被吴正礼抓去了别院——”
靳若点头:“定是约好的。”
“如果连小霜就是弥妮娜身边的琵琶女,那么她认识段红凝也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为何要这般神神秘秘地见面?”林随安挠脑门,“莫非她们想隐瞒什么?”
“或许我们应该去拜访一下段娘子。”凌芝颜道。
林随安顿时两眼放光,“凌司直所言甚是,咱们即刻出发!”
喔嚯!益都的红香坊诶!里面定然美人如云,风光无限好!
“且慢,”花一棠突然冒出一句,“还有一处也需探查。”
说着,用扇子指了指线索墙最下方的“赌坊”二字,“吴正礼常去的方圆赌坊里定然有连小霜情郎的线索,之前忌惮五陵盟的势力,避其锋芒,未敢妄动,可经昨夜散花楼一役——”
“反正咱们和五陵盟的梁子已经结下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打他丫的!”靳若挥舞着拳头叫道,“我这就给甘坛主传信,让她多挑几个好手过来——”
“我们是去探查线索,不是去打群架!”林随安一巴掌呼在了靳若的后脑勺上,“天天就知道打架,行走江湖,要以德服人懂不懂?!”
靳若捂着脑袋很是委屈,“师父你说这种话不觉得脸红吗?”
林随安瞪眼,靳若缩着脖子不敢说话了。
“区区一个赌坊,何必兴师动众,花某与林随安二人足矣……”花一棠说了一半,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伊塔,你和我们去玩一圈呗。”
伊塔拉着脸,“伊塔,讨厌,赌坊。”
林随安:“回来给你和青龙他们买白糖糕。”
伊塔这才不情不愿点了点头。
“四郎……那个……”凌芝颜以拳遮口,支支吾吾道,“凌某不擅与女子聊天,不若让我与林娘子同去赌坊,四郎与靳若去红香坊如何?”
花一棠眨巴着大眼睛,“我倒是无妨,只是听说方圆赌坊进门时需要验资,少于五十贯的不得入内,六郎的钱够吗?”
凌芝颜当机立断:“凌某去红香坊。”
靳若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那我呢?”
花一棠:“小靳若自然是要陪凌司直大人去红香坊了。”
靳若:“我想去赌坊看伊塔大杀四方——”
花一棠叹了口气,勾过靳若的脖子,压低声音,“此去红香坊,你可是身负重任呢!”
靳若愕然,用手比划了一下脖子,“难道你想让我偷偷把段红凝做了?”
花一棠差点闪了脖子,“我是让你保护六郎!”
“红香坊都是柔柔弱弱的女娘,能有啥危险?更何况凌司直武功不弱,就算真遇到什么危险,自保也绰绰有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