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芙薇穿了一身衬喜色的偏红色蜀锦云纹刺绣长裙,上身是碧翠色的窄绣小袄,外罩着莺色的褙子。
天冬和连翘抓紧时间帮她整理了头上的发髻,刚刚出门上马车的时候晃了一晃,原戴的流苏便歪到了一边儿去,她们用马车上的东西为她紧急调整。
所幸,虽然装饰华丽,妆容华贵,但纪芙薇也不是头一次做这样盛大明艳的装扮,也能习惯这一头的珠钗。
连翘在一开始装扮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眼下更是只要稍微调整一下其中几根簪子的位置,尤其是保证流苏不会纠缠在一起便可。
“没问题了,主子。”
“嗯。”
纪芙薇点点头,一双水色的双眸里映着温柔的笑意,眉宇间并没有原料想中的那些愁苦与不安。
她离开宣平侯府纪家的时候,是哀默大于死的,尽管当时她已经叫人迷晕了去,毫无知觉。
但眼下,她隔了三年半快四年,终于要回到宣平侯府宅邸了,她心情意外的平静。
如萧晟煜所说,这份底气是他和宫里太后娘娘给她的,也是她自己给她自己的。
想到这里,纪芙薇便忍不住又勾了勾唇。
“不知道晚些时候陛下会不会来。”
“奴婢也不知道。”天冬摇摇头。
萧晟煜爬山礼佛回来了,纪芙薇看不出他有没有得到大师的点播和指引,只觉得似乎和之前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改变,好像还是那般。
她也没有多想,便循着之前的惯例和痕迹继续努力下去。
现在,她每天早起做功课,练字、识字、读书、背书,占据了她很大的日程。
学习了一段时间,到了临近朝食的时候,她便去她自己的菜园子小花坛里摘点什么东西送去厨房,若是没有便也了事。
她种的都是些不麻烦的收获快的,像是韭菜一茬茬的,豆芽发得也不慢,再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豆子种子,还有些绿叶蔬菜,像是小青菜、生菜之类,长得都很快,她也就摘一些,送去厨房很快就能做出来。
吃好了东西,她在院子里散散步,随后回去继续学习,待得午后,小憩一会。
醒来之后,纪芙薇的空闲时间就不少了,大部分是趁着白天的时候做做绣活,女红是她擅长的,不管是做衣服还是绣小花,她都能处理好,隔壁屋子里也放了张小的绣绷,感兴趣就过去忙活一会。
接着就到了用点心的时候,她一般是喝茶吃酥饼,听天冬等人与她闲话一番,有时候是汇报最近院子里的情况,像是待客与库存的内容,叫莲心姑姑教导她掌家、管账、看账本之类的。
更多时候,她就是坐在那儿听她们聊些外头的趣事,各种的八卦,有时候是照幽居里发生的——这种时候不多,毕竟人手都是陛下的,他们到底是宫里出来的,不敢多置喙——更多时候便是讲些外头的趣闻。
像是听说最近又来了个说书班子,就在他们照幽居所在的青萝巷子不远的茶楼,在外头门口直接就表演着白沙撒字的活计,把人吸引到茶馆里听说书吃茶,还有隔壁的戏楼,似乎是编排了新戏。
当然,最近最厉害的事情莫过于南班和北班的剧团“斗”起来了。似乎是寿诞之后的事情,因为谭太后娘娘多点了一支昆曲,说是南边儿拍的新戏有意思,所以得了上头的喜欢。
但北班本身是在燕京城里扎根多年的,自然不能叫唱着吴侬软语的外来南班子抢了他们的风头和市场。
一方面是北班也匆忙地推出了新戏,还戏曲了南边传来的新奇物什,不仅是唱词内容,还有一些表演和道具的更新。
一方面,北班也通过这种“竞争”,来确定和巩固自己的地位。
纪芙薇听得是格外新奇,和萧纯佳一道约定了之后去听。
两边的都要听,虽然他们两个都对这方面不了解。
萧纯佳听的是兰阳当地的戏曲,区别于燕京城的京戏,兰阳王夫妇作为地方上名头上最高的人,必须得对地方有所表示,故而王妃即便是京城出身,也多听的是兰阳地方的,以表示他们对本地的亲近,也好多得几分百姓的爱戴。
他们不是刻薄的藩王,也没有其他的野心,但若是打好了关系,他们在当地行事也方便,还不至于被御史参一折子。
兰阳王是要国除的,但也不至于当个“滚刀肉”。
虽然藩王有诸多好处,但有时候还得考虑到上头皇帝的心情,尤其是当皇帝是个勤勉为政的人时,他们就不能这么肆无忌惮。
当皇帝自己都不在乎御史时,他们下面的人自然不必畏惧畏惧。
但萧晟煜并不限制御史的权力,并且也会采纳一部分他们的建议,是个能听得进去的皇帝,那就导致下头御史直言纳谏,也会跟着敲打起其他官员和宗室了。
没有了厉宗时候的“自在”,大家都“夹起尾巴做人”。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