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大半个月时间门过去。
临近年关,纪芙薇能见着萧晟煜的次数愈发少了。
若不是年味凑近,平添几分意趣,她恐怕是根本提不起劲来。
往年,她也未曾好好过过这个新年,今年是她自由身以后的头一年,纪芙薇想无论如何也得过得正式些。
“谢秦夫子。”
纪芙薇亲自将红封递给了萧晟煜给她找来的女先生。
秦夫子是江南人士,出身大族,家学渊源,她本身亦是有名的才女,有不少人仰慕。
只是她生父所在一支一支不算兴旺,许是他父亲身体缘故,几任夫人,不少妾室,统共也就得了一儿一女,秦夫子便是其女。
秦夫子属于是远嫁来到了京城,夫家是生母的娘家亲眷,两家是表亲关系,她与表哥也是伉俪情深,只是情深不寿。
她只生下了个女儿,丈夫就意外亡故了,她在夫家带着女儿过得尤其不舒服,夫家对她这个寡妇有一些想法,婆婆又一直想要把亲生女儿要过去,当娘的怎么肯愿意。
但秦夫子的亲生父亲已经逝世,留下的兄弟关系并不怎么亲近,娘家无法给她更多的帮助,加上她不好带着女儿回江南去——夫家不会允许,她女儿留在燕京前途也能更好一些——她处境便愈显得艰难。
这样秦夫子也没有低头,经过一番努力,她顺利搬出了亡夫家里,单独买了个小院子,领着女儿住着。
她虽然是才女,却并不善于打理家财,当年的嫁妆大价值的不能动,得传给女儿,其他基本都换了金银之物,像是田地铺子之类的是几乎没有的,娘家在燕京没有这个根基,她后来在京城买了铺子,但收入并不怎么好。
秦夫子还想着娇养自己的女儿,且不说读书也费钱,培养一个才女尤其需要许多的物质支持,她虽不考虑改嫁,却也不得不考虑生计问题。
最后,七绕八拐,秦夫子便成了纪芙薇的女夫子。
夫子读书很杂,她虽然是以诗词闻名的才女,却并不局限于只读诗作,反而各类杂书或是史学经注等,都有所涉猎,教导纪芙薇这个新人对她来说并不困难。
“另有一个红封,是给阮姑娘玩耍的,”纪芙薇微笑道,“夫子莫要拒绝,我与恬恬可是好朋友。”
阮载恬,便是秦夫子的女儿,才刚刚六岁。原先她在亡夫阮家那儿过得并不愉快,秦夫子也不觉得自己婆婆能把她教好,现在留在夫子身边,平时上课时便特准带来,有莲心姑姑等照顾着,下了课秦夫子再把她领回去。
久而久之,纪芙薇与小姑娘倒是熟悉了起来,两个人关系很好,经常一起弹琴、下棋,作为交流。
“好吧。”秦夫子还是点了点头。
她眼瞧着温柔,但实际上很有韧劲,是外柔内刚的女子,又有诗书才华,气质卓然,做事出乎意料的有一种果决和坚定。
“主子。”
“什么?”
天冬来与她汇报:“听说明德夫人的宅子已经差不多准备好了……是过了年关在过去瞧瞧还是?”
纪芙薇一愣,不由又愁上心头。
理智上知道她应该搬去自己的院子了,可心里却尤其惦念这儿的园子,照幽居哪儿都好,只是不属于她,她也不想找陛下讨了他住了多年的心爱的宅子去。
“唉。”她又叹一声。
天冬脸上多了些焦急,忍不住道:“临近过年,主子这可不兴叹气啊!”
“还有小半个月呢,怎么这就过上年了。”纪芙薇笑道。
府上就她一个主子,萧晟煜的年会在宫里过,纪芙薇不打算进宫去和娘娘们凑在一道,且不说她才从宫里出来,就是平白无故的她也不好进宫去,顶多在诰命夫人入宫的时候一并递了牌子去拜年。
若是再晚一些,搬了院子,那还能趁机和皇帝、娘娘们表示感谢,也不至于没有话说。
至于娘娘们与她提的,她模模糊糊有个印象,但她确实还没寻着路子,有方向了,但她觉得自己还能再做得更好一些。
只是她和陛下——
这就是更难掰扯的了。
好似那剪不断理还乱的线团,她觉得自己比之前更喜欢陛下一些了,但陛下的态度又叫她有些估摸不准,若是她一头热,那她便觉得还不如不点破,就如之前那般的模样,让她一个人静静地处理这份心情。
但不管她的恩人对她是什么看法,总归要见到人再说。
可最近事情实在是多。
“陈世子出去牢里了啊……”她叹了一声,“今儿是出来了他的处理结果了吧?”
“是的,”辛夷打听完回来了,“不过他现下已经不是世子了,陛下夺了他的世子之位,又有这牢狱之灾在身,怕是科举也无望了,如今已经成了白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