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陆渊眸光微凝。
张霖蹙了蹙眉,道:“宋小姐,你虽为我们出了个主意,但王大人之事非同小可,可不是三言两语能解决的。”
宋云凝道:“民女知道此事不易,不然也不敢来求掌印,放眼京城,如今只有掌印能救我舅父了。”
陆渊笑得玩味,道:“内阁大臣个个都是济世之才,咱家一个阉人,怎能管得了这等大事?”
宋云凝从容开口:“就算有济世之才又如何?在民女看来,那些大人们也不过是踩高拜低,随波逐流之辈。”
“啧啧。”陆渊笑意更浓:“宋小姐年纪不大,胆子倒是不小,只不过……”
他凝视宋云凝,一字一句道:“文渊阁大学士的死活,与咱家何干?”
宋云凝抿了抿唇角,沉声道:“掌印是二十四衙门及东厂的领军人,掌管皇宫内外,监察天下,可谓辛劳无度,日理万机,然而内阁却处处与掌印作对……掌印就不想彻底压制内阁么?”
陆渊笑说:“宋小姐这话说得奇怪,既然咱家不喜内阁,坐等王大人问斩,看内阁折损一员,不就好了么?”
宋云凝却道:“舅父没了,还会有别的文渊阁大学士……掌印又如何知道,新任大学士不会更让人头疼?况且,若掌印能救舅父于水火,舅父出来之后,定会对您感恩戴德……说实话,民女不敢保证舅父能投靠您,但他所负责的文渊阁,一定不会是您的阻力。”
陆渊定定看着宋云凝,她看着柔柔弱弱,哪儿来的这么多说辞?
不过,于陆渊而言,王博确实是一把双刃剑。
王博若能为自己所用,内阁便有了可以从内攻击的缝隙,不再是铁板一块了。
陆渊的眼神中带着探究,在宋云凝的面上扫视。
宋云凝只能乖乖站着,任由他打量。
她在学士府时,王博也会与她聊天,聊得多了,宋云凝对朝中局势便也有了一定了解。
宋云凝心中明白,舅父看不起宦官,但他依附的内阁大臣一派,已经将他当成了弃子。
若陆渊有意将王博当成打击内阁的突破口,他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不然,阖府上下只能等死。
陆渊慢条斯理地开口:“宋小姐给了一碟子鸡肉,便想哄得咱家为你救人,这买卖,亏本得很啊……”
宋云凝听了这话,唇角微扬,道:“掌印一贯大人有大量,怎会与民女计较这一星半点?”
陆渊戏谑地笑:“啧啧,没想到宋小姐脸皮还挺厚。”
宋云凝道:“掌印说笑了……掌印若能救我舅父,民女愿为掌印当牛做马。”
陆渊:“可惜了,咱家是个阉人,对女人不感兴趣。”
宋云凝笑容不变:“那不知掌印,对吃食感不感兴趣?”
宋云凝瞧了一眼桌上未动的菜肴,道:“掌印应该还没用晚膳罢?民女听闻,掌印一贯对吃食讲究,民女不才,从小便钻研庖厨之事,兴许能为掌印分忧。”
陆渊盯着宋云凝一瞬,似笑非笑道:“你可知道,上一个为咱家做菜的厨子,半个时辰前死了?你就不怕?”
宋云凝面不改色,沉着答道:“那是他咎由自取。”
陆渊笑问:“此话怎讲?”
宋云凝抬手,指了指桌上的清蒸鱼,道:“这鱼里定是下了不干净的东西,不然鱼腹不会慢慢泛黑。”
宋云凝进来之时,看到香炉上的血迹,便猜到了之前房中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