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柔被前来找她的李宴带进了府里,她把自己的鞋子弄脏,又将头发拨乱了几分,一只手被李宴牵着,另一只手不断地抹泪。
“车夫拔腿就跑,多亏我机灵,也跟着跑了,要不然就见不到大人了。”
诉了一会儿苦,没听到半点安慰,循柔瞧了瞧他,发现他竟然在走神,她摇摇他的手,“大人,我想去看婆婆。”
李宴脚步微顿,没有说什么。
循柔瞥了他一眼,揪下几片柳叶,揉成碎叶,再随手一扬,从头到脚都不安分,她像没有筋骨的美人蛇,一会儿挽挽他的手,一会儿又往他身上靠一靠,把他当成了一个可以移动的杆子。
下一瞬,没筋没骨的美人蛇瞬间挺直了腰板,循柔几乎是下意识地快速拍掉身上的碎叶碎花,方才还是懒懒散散的轻佻妇人,转眼间就成了举止端雅的名门闺秀。
然而,当她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循柔的脸上又闪过一丝羞赧,瓷白的肌肤透出淡淡的薄红。
李宴看了她一眼,抬眸望见了远远走来的父亲。
那道身影越来越近,循柔抿了抿唇,扫了眼周边的环境,推着李宴躲到了树后。
阳光从树叶缝隙间筛落下点点碎光,李宴看到了她白皙脸颊上的小小光斑,自然也看到了她隐含的紧张与复杂。
循柔攥着李宴的衣衫,望向那道威严身影,父亲这个称呼总是带着高不可攀的威严,是父亲以及各位祖先的功绩带给亲眷子女高人一等的身份地位,是可以让子孙后代高昂起头颅的荣耀。
她从小就在这种光环的照耀下成长,他们为国家付出的生命和热血支撑起她的骄傲,她怎能不带着小心翼翼又崇敬无比的感情去仰望他,但她这个女儿对他而言,实在太过渺小,渺小到他从不曾牵牵她的手,摸摸她的头。
循柔早就不是当年的小姑娘,重新去看这位位高权重的镇国公,她也要说一句失败,有再高的权势又如何,连自己的妻儿都庇护不了,不是失败是什么?
如果小宝的事勉强算意外,那么木姨娘做的那些事情呢?他当真是一无所知,还是不闻不问,亦或是对木姨娘有几分情意?
不管是哪一种,都足以摧毁她心中那道巍峨如山的身影,循柔恢复记忆后,就没想见他,只当从来没有他这个人,可这次突然碰到,她的下意识反应,令她羞恼且难堪。
循柔抿紧了唇,用力地揪着李宴的衣衫,一个劲盯着他衣襟上的暗纹。
管家跟在镇国公身边,说着府内近日的事情,虽然木姨娘极力隐瞒,但府里多了一个人,还是那般招摇的女子,当天就找小丫鬟来要衣服首饰了,想不知道都难。
犹豫再三,管家没有跟国公说出口,这样的女子不可能长久地留在国公府,既然木姨娘那边有意隐瞒,他也不必多嘴多舌,相信过不了多久那女子就会离开,如此他也算是给大公子卖个好。
“昨日的茶饮做得不错,今日再让人配制些。”
“国公,那茶饮是二小姐做的,有补气强身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