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野人,我也有家,正好在嘉诚。”
话虽这么说,姜甜又如何不知道,他往后余生大部分时间都会奉献于闻洲岛,而在闻洲岛的这段时间只会是她漫长人生路最短暂的旅程,与他终是陌路。
但对上男人炙热如火的眼眸,她却下意识垂下眼,不知道该如何将拒绝的话宣之于口,就像他所说,撒谎是她最不擅长的事情。
夜里寂静,偶有虫鸣鸟叫伴随潮起潮落,像一首煎熬不知尽头的循环单曲。
屋内窜出的明亮灯光下,丛野清晰的脸庞,故作轻松之余,明显越渐紧绷。他觉得此时自己就像一只热锅上蹦迪的蚂蚁,缩手缩脚,却又甘愿煎熬。
他紧紧盯着笼罩在阴影里的姜甜,突然伸手用他的手指略微勾起姜甜的下巴,不自觉放轻了声音:“总得给个反应?不然我怎么追你?还是说……”
“你依旧讨厌我?嗯?”
“不是……”姜甜下意识开口,随后又惊慌失措地缩了缩肩膀,想后退却又退不了。在丛野执着的目光下,她转动浆糊一样胶着的脑子,艰难地说:“我……我……”
心头酸涩的情绪胀满,一滴晶莹倏地从眼眶里滚落,她几乎是抽泣了一下:“我……”
喉间强烈克制的哽咽,使她根本无法开口。
她不想哭的,可脑子里总是控制不住想,等她回到嘉诚,两人或许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她控住不住……
这滴泪像一把刀子猝不及防落到丛野心上,使他心脏蓦地收紧,滚烫热血的左突右撞瞬间全都老实下来,整个人都快被眼前小姑娘的眼泪淋化了。
他忙伸手给姜甜擦眼泪,可他越擦,涌出的确越多,就像整个人都是水做的。
丛野缓慢收回手,难得露出几分手足无措来:“你别哭,我不说了就是。”
太急躁了,表个白能把人姑娘逼哭,说出去大概也是独一份儿。
姜甜忍不住用衣袖擦眼泪,仍旧是越擦越多,她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太丢人了,为什么自己是这个样子。
丛野手上本来又睡着后的小豹崽,被他无意识收紧的五指弄醒,不满地“嗷呜”两声,用它还没长牙的牙床却啃他的手臂。
丛野一激灵,立即将小豹崽递到姜甜怀里,放缓了话音,尽可能温柔地说:“我不说了,让甜甜替我给你赔礼道歉,好不好?”
“只要你不哭了,我就马上回去。”
姜甜摇头,她很想为自己解释,可一开口,就会更加泣不成声地哭出来,只能咬紧牙关,守住自己最后一点体面。
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喜欢这样的自己?明明自己是他最讨厌的模样啊……
她留下的泪水,滴在小豹崽的皮毛上,惊得它在姜甜怀里到处乱拱,拱了好一会儿发现并没有危险,随后又开始咋姜甜的手臂上一下一下地舔,仿佛动物的某种灵性,感知到了她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