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十一月初,百家的制糖坊已经开始洒扫,为制糖做准备,同时放出去了消息,今年制糖的时间要提前,腊月初一正式开始收甘蔗,要是有能提早收的就可以提早送来。
“我打听到了。”
收甘蔗的消息刚刚放出去百南星就来了,“有人到苍溪县来收甘蔗,悄悄的收,三文一斤。”
“应该是文水县吴记制糖坊干的,听说和好些村子都有暗中联系,他们表面上还是准将甘蔗卖给我们,然后悄悄的卖一半给吴记制糖坊,这样又能多赚钱,又不用吃官司。”
“有些村还琢磨要是今年卖的顺畅,明年就不和我们签订文书了,因为涉及到全村的收入,所以这些村子都是全村一起保密,打听起来并不容易。”
“明年不签?”
张仙玉冷笑,“我们的文书一签就是十年,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几年,是他们说不签就不签的吗?”
百南星有些自责,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一点都不知情,更没查出来,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就怕这个消息传出去大家都有样学样,或者来闹事。”
每一斤多一文,那些勤快的人家种了几亩地的甘蔗,那可是不少钱,这对靠种地为生的人不来说简直太有吸引力了。
“要是真的传了出去,谁能没有想法,来找我们闹是一定的,我们有没有可能也加?”
百福儿摇头,“这就不是钱的问题,这是规矩,文书签订就没有反悔的道理,今年有人给三文我们就要跟着给,那明年有人给五文,我们是不是也要跟?”
“既然如此,那还签文书来做什么?”
“而且这些年我们已经足够照顾大家了,哪一年送来的甘蔗里面没有次品,我们也都照单全收,也是想着大伙儿不容易,还有就是以前我们的利润也还可以的,一点点亏吃的起,但今年不同,今年的我们慷慨不起。”
张仙玉回了她的书房找出了早前签订的文书,又仔细的看了,随后松了口气,“文书上约定所种甘蔗只要对外卖,都要卖给百家制糖坊,如果不然三倍赔偿。”
“如果他们敢偷摸的卖,就是违背了文书的约定,只要那些村子敢要对外卖就将他们全部告上衙门,无规矩不成方圆,遇到这样的事必须要下重手,杀鸡儆猴。”
话是这么说,但处理不好就是很大的麻烦。
百福儿琢磨了一阵,“文书总有到期的时候,要是我们下手太狠,到期了人家就可以选择不和我们续了,最后损失的还是我们。”
“最好的办法还是从别的制糖坊入手,以前西南只有我们一家自然是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但现在不同了,多了自然就有竞争,今天有人出三文,明天就会有人出五文,出六文,人家的是没有我们大,也就不需要养太多人,本钱小很多,人越少利润越大,就是十文一斤来收甘蔗都不会亏,只是赚的少而已。”
大有大的好处,也有大的难处。
张仙玉坐了下来,片刻之后抬眼,朝百福儿道:“新的糖出来先做一批白冰糖和砂糖,明日我们一起去拜见县令。”
百福儿明白了她的想法,转身对百南星道:“大哥,你再让人打听下暗中来收甘蔗的是不是吴记,既然是全村保密那就好打听了,哪个村子没那么两个懒汉啊,只要钱给到位,什么消息问不出来?”
百南星告诉她,现在得到的消息就是在懒汉手里问到的,“我们还找到了其中一个村子里的混混,那混混答应回村帮我们套消息,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传回来。”
到了下午消息就回来了,就是去年才在文水县开张的吴记制糖坊。
吴记制糖坊在文水县,若是都已经到苍溪县来偷摸买甘蔗了,说明文水县那些村子已经被吴记给暗中拿下,百福儿问道:“吴记的东家是什么情况?”
在整个西南不敢说,但附近的几个县都是他们百家制糖坊的地盘,各路官员也早就被他们给打通了,敢在这里公然竞争,怕是有点背膀子。
百南星眉头轻蹙,“文水县县令小妾的兄弟,自诩是县令的小舅子,之前在外跑商,回来后见到有利可图就花大价钱弄到了做红糖的法子,去年整个作坊出了二千斤的红糖,赚到了银子,怕是要准备大干一场。”
百福儿扭头看着张仙玉,“这市场永远不可能是我们独大,他要是靠自己的本事从其他的地方弄到了甘蔗,我们无话可说,但他这手段不光明的很,而且已经对我们造成了威胁。”
“人家辛苦种地,当然是谁家贵就卖给谁,这个无可厚非,这事传出去了必定就会闹起来。”
说着笑了一下,“其实我们应该找知府大人出手,这西南又不是只有我们一家做糖的,要给朝廷表表心意,是不是应该一起?”
“我们的糖都亏本或者还是免费送走了,让他们留着糖卖高价啊,嫂子,我觉得应该成立西南糖业商会,你来当会长。”
“这样互相之间也能帮扶,也能按照规矩办事。”
“文水县这个先例不能开,照他们这样不就乱套了吗,他敢要背地里三文一斤收甘蔗,我们就能让他血本无归。”
大也有大的好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