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青年的话一出,车上顿时静了一下,大家还以为这人又和陈文光一样要找茬的呢。
“朝奉军,你又想问赵夏意同志什么事啊,该不会学陈文光吧?”
“对啊,你要是跟他学,那我们以后可也不理你了。”
这人一开口,其他人纷纷看向坐在最后一排沉默的陈文光。陈文光陡然接触到那么多视线顿时一懵,“看我干、干什么?”
“看你长的好啊。”
众人笑闹起来,陈文□□的浑身发抖却根本不敢跟这些一世祖闹翻。他目光略过赵夏意忍不住皱了皱眉,似乎从遇上赵夏意开始他的运气就不太好了。
众人又挪回了视线,从那天之后大家都不乐意跟陈文光说话了,觉得这人很阴,万一和对方打交道那天被卖了都不知道。
朝奉军略带迷茫道,“我这次估分在一百七十分左右,我也不知道能报什么样的大学,就报了大专,但是我更想去上更好的大学。可我现在就拿不定主意,万一我收到大专的通知书了,我是去上大专还是继续复习一下再等来年参加高考重新考自己喜欢的大学。”
他说完,车里彻底静下来了,不少人都露出了这样的迷茫。
“说起来,我也有些拿不准,我爸妈还想我考个好学校光宗耀祖呢。”
“我也想上个好点的,但现在我估计只能上中专,毕竟我学习太不行了。”
“那我们该怎么决定呢?”
这真是件令人头疼的事情。
这年月考大学都是自己估分填报志愿,分数线不知道,大家都考多少也不知道。一切都像蒙着眼睛进行的。
很多人有可能考的很好,但估分不准志愿填报的也小心翼翼,也有人运气好,哪怕考的不好却大着胆子报了好的学校,却非常幸运的捡漏进入好的学校。
但国家的教育体系要一步步的完善,在她看到的剧情里,高考已经变了模式,但具体怎么样她也不清楚。毕竟她看到的人生里,她处于社会的最底层,根本接触不到那些,偶尔知道一点东西也不全面,很可能是从郑秋主观出发的。
赵夏意遗憾的摇头,“这种事我无法给你建议。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高考一旦开始就不会停止,今年情况特殊冬天考试,但在十年前高考是在夏季进行的,所以我觉得以后高考可能还是在夏季进行。也就是78年七八月份。而且我听说今年参加高考的人非常多,看招生的学校也知道录取率不会太高。但明年会有多少人也不清楚,有多少学校招生也不清楚……”
“所以你是什么意思呢?”
突然有人开口问了一句,语气很冲,里头质问和不满的语气非常的强烈。
赵夏意回头看着陈文光笑了声,“我说的话什么意思也没有,甚至跟朝奉军的问题也无关,我只是阐述了一件事实给予意见参考,至于怎么选择那是他的事情。人的人生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而不是别人说了什么就决定了他的未来。”
陈文光又不吭声了。
朝奉军却若有所思,“如果我现在放弃,半年后我还能参加高考。”
赵夏意道,“你的确可以再次参加高考,但相应的你也要有心理准备,起码得做最坏的打算,万一你考的还不如这一次呢,万一你连现在的学校也考不上呢?”
这话虽然不客气,但也说的是事实,朝奉军并没有生气,反而道,“但我若能勤奋努力半年,说不定就能走进更好的大学。”
朝奉军是个营长的儿子,他父亲跟他肯定的说过,他们兄弟中只能有一个进部队,他弟弟虎头虎脑身子骨也好,显然更适合进部队,所以他自己就早做打算,想考大学。
可估了分后他又不甘心,他觉得他还能上更好的大学。
赵夏意什么也没说吗?
不,赵夏意在提醒他,高考很难,今年人数多,题目难,明年也不一定能简单。
朝奉军思索半晌道,“我会好好考虑的。”
其他人也纷纷讨论起这件事来,大家都想上好的大学,但有魄力能放弃既得的转而去为另一个缥缈看不见前路的目标奋斗的人,那就太少了。
朝奉军会考虑,其他人也会考虑。
赵夏意微微叹息,就连她自己也不能确定自己能够考上呢,所以她在填报的时候还填了青大,若连青大也考不上,那她也只能参加78年的高考了。
在迷茫中,车子到了驻地,在家属院门口停下,赵夏意和李甜等人下了车,李甜直接回宿舍了,俞甜和赵夏意同行回去。
路上俞彤说,“我只报了鲁大。”
赵夏意惊讶的看着她,俞彤眨眨眼道,“就像朝奉军的迷茫,我也有,但我就要考鲁大,其他的我不去。去不了清大和华大,那就去鲁大。”
赵夏意佩服道,“我就做不到,我除了鲁大还填了青大。”
不同于李甜性格还有些不稳定,俞彤可以说非常成熟了,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打算安排的明明白白,所以她们填志愿的时候她也没多说。她们甚至大条到都没看对方的志愿。结果俞彤也孤注一掷的填了鲁大。
俞彤不置可否,“兴许你是对的。”
但她就是不想将就,也不想给自己退路。
事已至此也没法再做更改,而且以俞彤的估分成绩考上兴许没什么问题。
“你想明白就好。”赵夏意和俞彤分别,便往家里去了。
才进胡同,就看到门口站了一个人,赵夏意有些看不清楚,但那人却朝她走来。
笔直的身躯,不是许沐晨是谁。
这会儿天都快黑了,赵夏意不顾脚下还有已经结冰的泥巴,抬起脚就朝许沐晨跑了过去。
见她突然跑起来了,许沐晨担心她再摔着,忙朝她跑了过去,“别跑了,当心摔着。”
然而许沐晨话音刚落,赵夏意脚下一滑,整个人就摔在地上了。
好在赵夏意屁股着地,除了屁股疼倒是没摔到其他的地方。
但赵夏意还是委屈了,眼泪包裹在眼眶里,埋怨道,“都怪你。”
“对对,都怪我。”许沐晨心疼坏了,也不管其他了,直接将她打横抱起,赵夏意还提着大包小包,胳膊就挂在他脖子上差点没把他勒断气。
许沐晨说,“再勒你就要守寡了。”
赵夏意忙松开,“呸呸,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