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大王在他怀里憋屈的小可怜模样,谢书辞心中有点不落忍。
“它脾气不好,别抓伤了你。”谢书辞想伸手将大王抱回来。
萧寻面无表情地盯了他一眼,说:“就凭它还伤不了我。”
谢书辞:“……”
还得是你,从小就这么张狂。
大王是打心底里害怕娘亲,就算如今娘亲变小了,身上的气息也没有那么可怕,但它还是不敢在他身上乱动,生怕他一气之下捏碎自己的头盖骨,只好用求救的眼神看着谢书辞。
“带我去见你说的人。”
然而没等谢书辞再开口,萧寻就主动转移了话题。
谢书辞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说道:“对,差点忘了,你跟我来。”
“嗯。”萧寻点头道。
谢书辞带他离开船舱,刚走到甲板上,就听见杜平生和书童那边传来震天的呼噜声。
他拧着眉头抬眼看去,楚闻风坐在船舷上,耳朵里塞着两团棉花,脸色臭得要死,他身边就是还处于酣睡之中的杜平生两人。看楚闻风那副样子,估计昨晚没少受到折磨。
楚归意则盘膝坐在地上,闭眼休养生息。
至于司空业那厮,谢书辞抬头看了一眼,他果然半躺在树枝上,一条长腿惬意地在空中晃来晃去。
“他们是何人。”萧寻脚步一顿,皱眉看向谢书辞。
谢书辞道:“他们是我的朋友。”
萧寻眉头不经意皱得更深一些,说:“你朋友真多。”
谢书辞:“……”
他怎么感觉这小破孩在阴阳怪气他?
就在这时,楚归意睁开双眼,朝谢书辞两人看了过来。
谢书辞指了指身边的萧寻说:“他醒了。”
楚归意颔首,随后看向萧寻。
谢小公子虽然模样变小了,那双眼睛却和十七岁模样的他并无区别。
因为不清楚他现在的情况,楚归意只朝他点头示意。
如今的萧寻还没有离经叛道到后来的程度,见楚归意向自己点头,他迟疑片刻,也微微点头。
楚闻风见到两人后,取下耳朵里塞的棉花,从船舷上跳了下来,盯着萧寻看了又看,想问什么,有觉得不大方便,于是走到谢书辞身边,揽着谢书辞的肩膀往旁边走。
“做什么?”萧寻一把抓住谢书辞的手腕。
这家伙虽然看上去老成,但记忆始终只有九岁,对现在的他来说,谢书辞这个救命恩人是唯一勉强算是认识的人。
在谢书辞看来他就是个小破孩,以为他害怕跟陌生人待在一起,谢书辞安抚地拍了下他的手背说:“我和闻风哥哥说两句话,马上回来。”
闻风哥哥?
楚闻风脚步一顿,回头看着面无表情的萧寻,长得不如他高了,五官也有些稚嫩。
哥哥……
楚闻风松开谢书辞,双手环抱在胸前,慢慢踱步回到萧寻面前,“叫一声哥哥来听听,回头哥哥给你买糖吃。”
萧寻神色一冷,眸子瞬间化为利刃刺向楚闻风。
“诶诶诶!”谢书辞一个箭步挡在两人中间,他瞪了楚闻风一眼,心想这萧寻小时候能跟普通孩子一样吗?没准儿还以为楚闻风在挑衅他,“你干什么?别吓着他。”
楚闻风撇下嘴角,“不就让他叫声哥哥吗,至于?”
“你别想趁机占他便宜。”
闻言,楚闻风不知联想到什么,恶寒地后退两步,骂道:“谢书辞你会不会说话?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
谢书辞瞪大双眼,“是你自己的思想不纯洁好不好?他才九岁你想什么呢你?而且,我什么时候占人家便宜了?”
楚闻风翻了个白眼,“还不都是你和谢安整天在我面前眉来眼去的。”
“我和谢安眉来眼去关你屁事儿。”
醒来不足一炷香时间,他已经听到过很多次“谢安”这个名字,尤其是从谢书辞嘴里。
“谢安是谁?”萧寻问道。
楚闻风环抱双臂,似笑非笑地说:“还能是谁?”
萧寻转头看向谢书辞,眸色深沉,语气笃定:“他是你的道侣。”
谢书辞:“……”
他看了看眼前一本正经的小谢安,又想起了密室里昏睡不醒的大谢安,点了点头说:“勉强……算是吧。”
萧寻眸色有些深,又问:“你不是喜欢我爹吗。”
“我……”
我要怎么告诉你,我说的你爹,指的是你这具身体的爹,也就是你自己?
谢书辞有点心累,早知道就不这么瞎掰了,他硬着头皮道:“我跟你爹不是没可能吗?我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吧?而且你爹都去世了。”
谢书辞说完最后几个字,萧寻垂下头,抿起唇,没有说话。
谢书辞看着他的模样有些心疼,就算他心理和正常人再不一样,但终归是个九岁大的孩子,亲人的逝去对他来说一定是个不小的打击,谢书辞有些后悔自己的失言了。
他走上前拍了拍小谢安的肩膀,柔声道:“你别难过,你可以活久一点,然后去找到你爹的转世,你就能重新见到他了。”
萧寻抬起头来,他目光沉沉地看着谢书辞。
他想告诉谢书辞,他并没有觉得难过,也想告诉谢书辞,人死了就是死了,就算能找到父亲的转世,那个人也不是父亲。对于他来说了,死了就是消失了,投胎转世后的是另一个人,而不是他的父亲。
所以他不明白,为何会人害怕被天道驱逐。
死了就是死了,有没有轮回转世,都已经死了,就算能够转世,身上流的血会变,身上的痕迹会变,相貌也会变。
就像一本书,死时书上的文字被完全擦去,转世后又在这本书上写下别的文字,可是当初被擦去的文字早就已经不复存在。
所以,他从来不信轮回一说。
可是面对这个陌生男人的关切,他说不出这些话,他有点贪念被男人目不转睛地注视着。
男人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平素从不与人这般亲近,可却无法拒绝他、抵抗他。
好像,他的身体和魂魄早已习惯和男人这般亲近。
“嗯。”他微不可查地应了一声,低下头去。
就在这时,躺在树上假寐的司空业忽然从头顶跳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