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国公身子还虚着,乘月不愿再累他多想,只问过营医他的伤势,再嘱咐他好好歇着,方出了大帐。
孤山滩涂第一束日光整洒下,雨过天晴,晨风微凉。
公主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像是了了一桩心事,轻松了许多。
士兵们还在长兴岭与孤山滩涂之间奔忙,收敛同袍遗体登记造册,再有将领领兵走过,将昨夜滩涂上所有的营帐收起整理。
眼前安静的一切,令公主觉出了几分劫后余生的唏嘘感慨。
像是闯入了一个铁马金戈的梦,倘或她不来亲身走一遭,怕还是宫城里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公主,享受着天下人的供养,不知人间的疾苦。
该回家了啊。
爹爹和阿娘也许又要因她的事吵嘴了吧?不过也说不得,万一爹爹现如今愿意让着阿娘了,那这架就吵不起来。
还有云遮,陪着她才走到宁武关就害了病,不过这样也好,她还不是把所有的事都办的漂漂亮亮的?没有堕大梁公主的威名。
她一边儿想着一边走,滩涂上的石子被踢的左一个右一个,盛玢急匆匆跑过来,肩膀上中了一粒石子,吓得他摆了个防御的姿势。
乘月乐的大笑,盛玢自觉没脸,尴尬地走过来问礼,又自嘲道:“公主这一手暗器功夫,可真是登峰造极啊。”
乘月乐意听他奉承,随口赏他:“……好眼力,回去我奏请陛下,升你做步军的统帅。”
盛玢大喜过望,越性儿放开了,跑到公主对面三丈远,拍着脑门儿叫公主再发暗器。
“您就往臣的脑门上招呼。”
乘月心情很好,当真抬起了脚,金疙瘩忙拉住了公主,好声劝说:“您可别把盛虞侯给踢死了……”
乘月自然是开玩笑,闻言放下了脚,盛玢就笑嘻嘻地跑过来讨赏:“其实臣最大的愿望不是升官,而是……”
他扭扭捏捏地像个鹌鹑,乘月打了个冷颤,“你好好说话。”
“臣开了春要娶亲,公主能不能赏臣妻一副头面?”盛玢就开了口,乘月无言走开,盛玢怕自己说错话,亦步亦趋地跟着公主,“您不愿意?那还是升官吧……”
“你能不能要点大的?十二副头面成不成?”乘月觉得他很小家子气,“你们成婚那一日,我为她添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