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澜仍穿着原来那身弟子服,他刚刚过来听学,走到最后一排的角落打算坐下,却突然被三四个人围住推倒在地上。
“弟子服都破了,小乞丐一样!”
“他还是勾玉仙尊的徒弟呢,真是丢脸啊。”
“进宗门都快两年多了还没有开灵智,真的是废物啊,怪不得仙尊不喜欢他。”
“我就说了仙尊就是看在宗主的面上才收他为徒的,那日维护他也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不然怎么连弟子服破了都没给他换啊?也没给他挑选佩剑,弟子服和佩剑可是最为重要的了。”
景澜撑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堪堪站起来又被人推倒,围着他的三个人一人接着一人把他推得东倒西歪。
但他始终咬着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喂,你是哑巴吗?”
景澜被人重重推一把,衣袖里掉出一枚玉佩来。他瞳孔骤缩,连忙弯腰去拾。
那小孩却眼疾脚快地踩住玉佩,不让他捡,“什么东西啊?不会又是偷的吧?”
景澜手握成拳,目中闪着狠光,犹如原野中匍匐的狼犬,看得周围的弟子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你……你想干什么?你还想动手打我们不成?不用怕他,又瘦又弱,我一只手就能……啊!”
小狼凑准时机猛地扑了上去,死死咬住那人的大腿,恨不得要撕下来一块肉。周围的人似乎都被吓傻了,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将他拉开。
沈应眠来时正好听到了一声刺耳的惨叫。
“你们在干什么?”
景澜咬人时就像完全失去了理智,对周围人的喊叫充耳不闻,却在听到这道不大的清冽声音时松了力道。那被咬的弟子连忙收回了腿,白色的裤腿上已经渗出了血痕,其余三个人见到沈应眠就像就到救星一样,齐齐跑到他跟前告状。
“仙尊!”眼前的弟子比手画脚义愤填膺,“我怀疑景澜被妖怪附身了,刚刚竟然像疯了一样冲上来咬人,真真是吓死人了!”
沈应眠看向低着头站在一旁的景澜,他似乎刚从地上捡起了什么,沈应眠没看清。
目光上上下下将人扫视一遍,确认他没有让自己吃亏,沈应眠暗暗松了口气。
“附身?”
“是!大家都可以作证,是景澜无缘无故咬了人,仙尊您看他这腿。”
被咬的弟子疼得龇牙咧嘴,一张脸憋得通红,上头满是泪痕。
几名弟子七嘴八舌地控诉他,只有处于漩涡中心的景澜还是沉默不语。
沈应眠眉梢微微吊起,不怒自威:“知道在我面前撒谎是什么下场吗?”
景澜倏地抬头看向沈应眠,而后者此时正神色冷肃地看着那三人。
几人噎了一下,立马噤了声没再反驳,沈应眠也没耐心多说,只是垂眸检查起了被景澜咬过的伤口。
因为有琅峰宗特殊材质的弟子服隔着,伤口并不算深。他施法清洗伤口,丢了瓶药粉给那弟子。
“你们下学后自去领罚。”
“如有下次,逐出宗门。”
没人怀疑勾玉仙尊这话的分量,几名弟子连争辩都没敢,连忙慌里慌张回座位坐好。
一时之间讲堂内寂静无声,好奇的孩子们一会儿偷看景澜,一会儿又偷瞄沈应眠。
景澜还站在原地,一直到沈应眠在他身旁经过,一股淡淡的药草香拂过鼻尖,他才如梦初醒。
他怔怔看着沈应眠转身离去,还未反应过来,身体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往前带出学堂,直直朝着沈应眠而去,在脸即将要贴到他的衣裳时才险险停住。
被结界托着向上时,景澜双手紧紧攥住衣摆。
沈应眠睨了他一眼,放缓了飞行的速度。
到达垂雨榭,沈应眠直接往寝殿走,景澜却在门口处停下脚步。
“不进来?”
沈应眠回身,弯腰,猝不及防将呆愣愣的小孩抱到软塌上。
景澜倏地瞪大双眼,僵直身子,手悬在半空中不敢触碰身前的人。
景澜的体重很轻,饶是他这具病弱的身体抱起来也毫不费力。
他似乎忘记了挣扎,被放下时才后知后觉往后退,却被沈应眠抓住了脚踝,“可有受伤?”
景澜下意识摇头,急急把手背到身后,生怕被沈应眠发现端倪,然而这一举动无异于掩耳盗铃。
“别动。”沈应眠抓住他的手,强硬掰开他的掌心,在里头看到了细碎的白玉,可以从轮廓上大致看出是一条龙的形象,但是已经四分五裂。玉上沾了血迹,零星碎片扎进擦伤的血肉里头。
景澜蜷缩了下手指,突然感觉一阵暖流自手心划过,掌心很快被清理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