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姑婆忍无可忍,要不是杨老汉和杨二爷爷拉着,怕是要和杨老婆子打起来。
“你家老伴儿还等着你回去呢,你干架就是浪费时间!”
杨二奶奶道。
杨姑婆狠狠地瞪了一眼躲在杨老汉身后的杨老婆子,随即开口向他们借钱,“至少还要准备八十块钱,你们看能借给我多少?”
这哪里是借钱的语气啊。
杨二奶奶和杨大奶奶对视一眼,杨大奶奶先是叹了口气,“我们家的日子向来是比不得你家的,日子本来就紧巴,现在又多了两个孩子,那日子就更紧张了。”
“不是吧大嫂,你和二嫂过年的时候一家买了一头年猪呢。”
杨老婆子说。
杨姑婆眯起眼看向杨继西和杨继康两家人。
“就是因为买年猪,所以钱没多少了,”杨二奶奶冷冷看了杨老婆子一眼,“我们家顶多十五块钱。”
借给杨姑婆,那怕是两年都拿不回来的。
而且当年她和杨二爷爷急需钱的时候,杨姑婆正好回了娘家,于是杨二爷爷便向她开口借五块钱,当时杨姑婆直言道:钱我有,可你们什么时候还可得说清楚了,不然我怕收不回来,这亲兄弟明算账,可别怪我说话太直。
如今杨二奶奶也把这话还给她,“不过什么时候还可得说清楚了,不然这钱收不回来,我们家可不比你们家日子好,那可是得喝西北风的。”
杨姑婆的脸色难看得要命,但也没有骨气说什么不借的话。
因为杨大奶奶也表示最多十块钱。
“不过三弟妹家的日子最近可好过多了,要不你多借点?”
杨大奶奶说。
杨姑婆看向杨老婆子。
杨老婆子赶忙道,“我们家那破房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建起来呢,哪里有钱,是吧老头子?”
“是啊,我们家没钱,日子过得最紧巴了。”
杨老汉应着。
杨姑婆就开始哭,哭他们不把自己当一家人,哭他们在自己危难的时候不伸手帮一把。
“继西,你们带孩子回去睡觉,”杨二奶奶低声道。
杨继西和孙桂芳便带着嫣嫣走了。
杨继康和康嫂也带着欢欢和乐乐进了堂屋。
这下院子里全是老一辈了。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杨姑婆气呼呼地走了。
杨大奶奶借给她十块,杨二奶奶借给她十五,杨老婆子那边借了五块。
一共三十块钱,远远没有达到杨姑婆的预期,她自然是不高兴的。
本以为杨二奶奶这边五十是没问题的,结果只给了十五。
“但凡她语气好一点,不那么高高在上,我也愿意借多一点的,可她那什么样子?我们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晚上吃饭时,杨二奶奶还在骂杨姑婆,“明年她过生我是不去了,爱怎么就怎么。”
“气她干啥,吃饭吃饭,”杨二爷爷劝着。
“你也是,当年她怎么对我们的你忘了?一句话都不敢说,全靠老娘。”
杨二奶奶骂道。
“是是是,”杨二爷爷哪里敢顶嘴哦,赶紧应着,“这一家子还得靠你啊。”
杨继西和孙桂芳埋头偷笑,肩膀一耸一耸的,看得杨二奶奶也跟着笑,一家人笑到了一块。
孙玉兰走的那天,杨继西夫妇带着嫣嫣去送行,孙桂芳私下拿出五十块钱给孙玉兰,“这是我和你姐夫的一点心意,你出门在外,用钱的地方肯定不少,你拿着。”
“我有,爸妈给了我的。”
孙玉兰推着。
“那是爸妈的心意,这是我和你姐夫的,你别再说别的话,我听了不高兴的。”
孙桂芳眼睛微红地看着她,“你从没有出过远门,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如果有人欺负你,你也别怕,告诉大嫂大嫂,有用钱的地方就寄信回来跟我和你姐夫,知道吗?”
“我知道,”孙玉兰也挺难受的,她抱了抱孙桂芳,“你和姐夫好好的过日子,照顾好嫣嫣。”
“嗯,”孙桂芳忍了好久的泪水,还是落下来了,看着孙玉兰上了班车,她转身把头埋在杨继西怀里。
杨继西背着嫣嫣,见她难受,心里也不好过,“小妹会越来越好的。”
“我知道,”孙桂芳点头,哽咽道,“我就是担心,就是舍不得。”
孙母和孙父在一旁也红着眼,看着远去的班车,他们在那站了许久许久。
车上的孙玉兰眼泪也不停地流,本想和别人一样从车窗探头看看家人,但她怕越看越舍不得,索性闭上眼让自己不去想。
田家岗生产队成为花椒试点地,这对他们来说其实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一旦花椒产量超过预期,他们生产队就又多了一条路走。
花椒苗送过来的那天,杨继西等人被村口背苗,石洞山那边已经打好窝了,直接背过去,就开始栽种。
因为窝提前打好,加上人也多,一天的时间便把花椒苗全给种下了,巧的是当天晚上下起了小雨。
这样省了他们浇水的功夫,第二天杨继西还是去那边看了看苗子的情况,发现还不错。
与他同去的人不少,队长更是从山脚爬上了半山腰。
嫣嫣周岁的时候,杨继西在地上铺了一层竹垫,把嫣嫣放在去,在她周围放了从石头那借来的书,铅笔,还放了十块钱,一点吃的,和一点玩儿的。
“嫣嫣,拿一样你喜欢的,”杨二爷爷蹲在一旁对嫣嫣道。
嫣嫣左看看,又看看,见周围都是熟悉的人,还在那笑呢。
“嫣嫣快拿,”康嫂笑。
杨继西和孙桂芳也蹲在一旁盯着她看。
嫣嫣好像明白了,垂头看了看自己周围的东西,右手拿起那只铅笔,左手拿起那十块钱。
“好啊好啊!”
杨二奶奶笑得合不拢嘴,杨大奶奶也连连夸赞着。
孙桂芳把嫣嫣抱起亲了亲,杨继西摸了摸她的小脸,把竹垫收拾了,开始摆桌子准备吃饭。
就两桌人,他们一家,杨继南和杨继北他们,还有杨继康一家,沈凤仙和杨继东也过来了,杨老汉夫妇没来。
杨继北看着怀里的福宝,心里有些遗憾,福宝的周岁他们什么也没办,抓周也没有。
“福宝在吃米糊糊了?”
杨二奶奶问刘香莲。
“对,我奶水不够,就喂米糊糊了,”刘香莲应着。
“那你等等啊,”杨二奶奶很快端来一碗米糊糊,里面加了一点糖的,味道还不错,“这是嫣嫣平常吃的,看看福宝爱吃不。”
“谢谢二娘,”刘香莲有些感动,毕竟她以前.....
“谢啥,福宝乖啊,让你爹喂你,”杨二奶奶摸了摸福宝的小手,便去另一桌吃饭了。
杨继西抱着嫣嫣,正在给她喂米糊糊,小家伙食量还挺大,吃了小半碗米糊糊后,还会喝奶。
嫣嫣周岁后,天就开始变冷了,可没多久,又传来了一件大事,那就是高考恢复了,考试时间是十一月二十一日,只要有意参加考试,就先去队长那报名,接着交报名费,到了时间就去县里考试。
不说别的,知青所那边可以说是最激动的了。
干活儿都拿著书,队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有人告病假,队长也给准了。
“人家来咱们生产队也不容易,能回城也是好的,”队长路过杨家大院时,被杨大爷爷拉到院子里坐下聊了聊。
正好几家人都在,见队长来了,都热情招呼着,很快杨大爷爷家的院子就坐了不少人。
杨继西听队长这么说,也点了点头,“就是不知道已经安了家的知青们怎么想的。”
要说他们生产队,把家安在队里的知青只有两个,一个是老知青,姓吴,来这里快九年了,第五年和他们生产队的姑娘结了婚,如今孩子都两个了。
还有一个是女知青,姓郭,嫁给他们生产队的汉子,如今孩子也一岁多了。
“就怕闹啊,”队长也愁啊,“咱们队里算好的了,三道沟和石桥坝那边闹得厉害极了,报名的时候后面全是拉扯的人,就怕考上了回城,不要孩子男人或者是媳妇儿了。”
“这也得看自己的良心了,”杨二奶奶叹道。
“是啊,”队长没坐多久,便起身离开了,他得去吴知青还有郭知青家里看看。
吴知青正在院子里坐着抽闷烟,高考恢复的消息,确实让他心动,但他这里已经有了家,有了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