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陆海空与他叔父陆岚在屋里秉烛谈了一整夜。我回房仔仔细细梳洗了一番,睡了近些日子以来最踏实的一觉。
后来……便没什么后来了。
陆海空的叔父陆岚第二日便软禁了朝廷派来的监军,打出了清君侧,除奸逆的称号,高调举旗反对新皇,南方亦有人跟随。从那时起,陆海空便全身心的投入于复仇大业之中,小小的孩子失去了笑容,整日沉着脸读书习武,跟在他叔父身边跑。
而我则爱上了鹿凉城中的一家名叫辰香的酒馆,卖酒的娘子兰香是个美丽的寡妇,她有一双神奇的手,酿的酒比我在天界买的都好喝,当然,可能也是因为那时我银钱太少,买不到天界好酒的原因……
我不喜都护府里面紧张戒备的生活,每早一醒便跑到小酒馆坐着,喝喝酒,瞅瞅来往的酒客,与兰香老板混熟之后偶尔也吃吃她的豆腐。兰香常笑我:“若你是个男儿,早被我当做登徒子打出去了。”
我也总是扼腕:“早知会遇到兰香这么温软的女子,当时我便该狠狠心,投个男儿胎的。”
若是投了个男儿身,李天王总不能逼着我与初空那家伙搅基吧……我心头一亮,暗自记下了这个法子。
我二十岁时,陆海空仍旧心系报仇,塞北军的势力也越来越大,我更加不喜欢呆在都护府里,每日都在外面晃到傍晚才回去。
这日,我同往常一般在日暮西斜之后才回都护府,可刚一走到大门我便惊了一惊,都护府门前虽没有摆出什么多余的东西,但来往不绝的人们却提醒我,今天着实是个不一般的日子。
看着进府之人手中提着的礼物,我恍然,原来,今日竟是陆海空十五岁的生辰。我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挠了挠头,转身又往兰香酒馆那方走去。
到酒馆的时候兰香正在打烊,见我去而复返,她奇怪道:“怎么又回来了?”
我本想说装壶酒让我带走,但转念一想,今日的陆海空怕是没空与我一起聊天吧,我有些感慨的一声叹:“自己养的小孩儿跟着别人走了,总觉得命运无情得让我想骂街。”
兰香没多问,只浅浅笑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bā • jiǔ,要不要进来坐会儿?”
我立即扑在了兰香身上:“还是我的小香香善解人意,亲口。”
“德行!天晚了,我给你泡茶,不准喝酒了啊。”
我趁着兰香进后厨烧水的时间从她柜台里偷了几壶酒出来,仰头便闷下一大口,这壶烈酒辣得我直眯眼,等兰香将泡好的茶端出来时,我已软绵绵的趴在桌上了。
我意识尚还清楚,知道兰香在气恼的抽我,但身子却不大受自己的控制了。我突然好怀念那个有着几百年小修为的仙人身体,千杯不醉的体质多么好用。
我不知自己在桌上迷迷糊糊的趴了多久,忽听耳边一声惊惶与颤抖并存呼喊乍起:“云祥!”
费力的撑开一只眼,我看见陆海空破开酒馆大门疾步向我走来:“咦?”我恍惚的坐直起身子,“臭小子寻来了啊。”
陆海空如今长得比我高出半个头,他走到我身边,蹲下身来,跟本不管我问什么,只拽着我的手握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了情绪,轻声道:“今日我本来只告诉了叔父,我没想到那些人也会来的。我知你不喜人多,府中侍卫说你一直没回来,门卫却说你回来过又走了,我以为你生了气……”
他年纪虽小,可有时候处理起事情来并不比他叔父逊色,可今天就这么几句解释的话,他却说得颠三倒四,毫无逻辑。我咯咯笑了起来,摆了摆手道:“紧张什么,我现在可不会揍你。”
陆海空望了我一会儿,轻笑道:“云祥从没对我动过粗。”
那是我阴你的时候你都不记得罢了。我不再继续与他探讨这个话题,用手在荷包里摸了摸,实在没摸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我一恼,拈了两块碎银子出来:“喏,生辰快乐。别的,我真不知道送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