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第一次觉得眼前人竟然如此陌生。
自小,她就将君辞镜视为所有物了。
少女时期,她因为同君家的这位庶长子结了婚约,惹得周围女君纷纷艳羡。
因为这位郎君真的符合所有女子对未婚夫的幻想。
翩翩君子,郎艳独绝,又满腹经纶,十多岁时便已经名冠京都了。
若是不出意外,君辞镜原本应当会入仕。
可是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意外。
当年如家祖上曾出了一位大能,彼时这位大能飞升失败即将兵解,便想要最后荫蔽子孙,整个如家的子弟都去测试了灵根。
彼时如意运气不错,是个双灵根,那时便得意炫耀,好不威风。
甚至因为这事儿,如意是想过和君辞镜接触婚约,因为自此之后,自然是人仙殊途了。
但是令她没想到的是,那一日雨夜,浑身都是伤痕的少年敲响了她的窗阁。
君辞镜脸色苍白,长睫微颤,他倚靠在窗边,雨水和血水顺着发丝低落在窗台。
说实话,如意那时是心软了的,苍白羸弱的少年总是能唤起一些人的同情。
只不过这一份心软并不代表她想多管闲事,即便这人是她的未婚夫。
说起来那时,如家和君家之所以结亲,也是因为这两个家族也日渐衰弱,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可是这并不能阻止两个家族继续衰败的事实。
而如家因为她,有了新的倚靠,这份婚约缔结,已经不需要了,君家也不过是再次成了她的绊脚石。
君家需要新的依仗,彼时的君辞镜也成了可以利用的资源。
那些gāo • guān贵族们,总归是有一些格外变态的癖好的。
世无其二的翩翩君子,似乎也避免不了成为玩物的下场。
对于这事,如意是知道内情的,可是她并没有去救他。
没有别的原因,只不过就是想明哲保身罢了。
她一日未能踏入修仙界,她就一日不能安心。
这是在看到君辞镜之前的想法。
等到看到了君辞镜后,或许是因为面子的原因,又或者是因为那一点点尚未被彻底遗忘的情谊,如意终归带上了这个少年。
只不过,后来还是分道扬镳了。
在君辞镜吐出这一番话之前,如意一直觉得君辞镜只是一直在同她赌气罢了,这百年来,即便君辞镜入了合欢宗,如意也鲜少听人提起君辞镜同哪个女修暧昧来往过。
这也算是如意疑惑的地方,毕竟合欢宗的功法,可不就是采阴补阳之术么?可是这君辞镜如此守身如玉,怎么修炼速度能同她这个双灵根差不多?
如意的脑海之中闪过了太多和君辞镜相处过的时候,说实话,百年来的经历,已经让她差不多忘了这一段少女时期的岁月了,印象中,君辞镜似乎一直都是温柔知礼,进退有度的模样。
这样冷漠的字句,如意都怀疑眼前人是被夺了舍了。
说不难过那是假的,看着身边那些男子,哪一个眉目不和君辞镜有所相似?
他怎能如此不识好歹?
“若是没有其它的事情,本君就先行离开了。”君辞镜冷冷地说道。
如意也是气得一句话都未曾说过,就眼瞧着君辞镜离开,冷清清像条小狗一样粘着他。
云灼则是一直在一旁看戏,她轻笑了一声,对着如意说道:“光长年岁不长脑子,着实可悲了些。”
如意用力地将身上的玉饰砸向了云灼,云灼一个闪身,整个过程都不曾看向如意一眼。
“小丫头,本宗主可没心思陪你玩闹,这君辞镜本宗主想睡百年了,都未曾睡到,你不会真以为靠着你那所谓的青梅竹马之谊能让这个冷心肝的记你百年?”
另一边,君辞镜被冷清清追着,只得转身继续拒绝:“冷姑娘,本君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我并无缘分,若你强求,伤的总归是你自己。”
君辞镜的语气疏离客气,即便是在冷清清面前也没了原先的温和有礼,是真的被如意的举动弄得不耐烦了。
冷清清见到君辞镜连带着把她都给凶了,脸色很是不好,二木不知从何处冒了,护在了冷清清面前,像一只沉默的大狗狗。
君辞镜看着眼前的状况,只说了一句:“冷姑娘还是顾好眼前人才是。”
言罢,就整个人从走廊离开,消失在了尽头。
冷清清被留在原地,有些摸不着头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之后,用力拍了二木的后背,气呼呼地说道:“你干嘛要挡在我面前,肯定是你把他吓走了。”
沉默寡言的青年默默地挨下了冷清清的打,没有说话,只是一如既往地像忠诚护主的狗,跟在少女的身边。
“真是像块木头一样!”冷清清看着这个寡言的家伙,想要出口说一说他,但是人如其名,像木头一样,最终还是没忍心继续骂他,“好啦好啦,我们先回去吧,你说说,要不是你跟在我身边,早就被其他女君嫌弃了,太木了。”
冷清清言毕,也没有继续说什么,转身离去,故而也没有听到身后的那个青年微不可察的嗯。
云灼跟在了君辞镜身后,待他刚准备关门时,便用手抵住了门。
“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云灼还是穿着一身烈焰红衣,她的唇色极艳,瞧着就是说一不二的性子,此时盯着君辞镜的模样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宗主若是无事,就早些休息,明日还有婚典。”
“又不是你我的婚典,本宗主倒不是很感兴趣。”
君辞镜没有应话,只是垂眸不看云灼。
他一直就是这个性子,平日温和体贴得不行,不想理人就沉默应对,偏偏那些女君就是吃这一套。
他不说话,只能云灼找话题了。
“说起来,昨晚你去了哪儿?”云灼发问,自然是因为知道按着君辞镜的性子可不会单单去看什么陨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