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熙完全变成了银红色光点,在时蕴震惊的目光中扑向凶厉的猩红色光点。或许人类的模样只是她的意识投影。
她本以为时熙即便还拥有自我意识也无法逃离虫母的掌控,她可以在虫母眼皮子底下做出些不受它支配的事情,但绝对不可能反噬虫母。
事实上,两种红色的光点交织在一块儿,猩红色光点溢出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咆哮着要将银红色光点吞噬,银红色光点并不畏惧它的气势,配合将它锁住的银色光点,疯狂吞噬猩红色光点的力量。
那颗丑陋的植株也受到了强烈的刺激,疯狂催生浅蓝色光点为猩红色光点补充力量,买入机甲中的根部也像抽水的巨大水管,鼓胀不断。
时蕴没愣着,立刻操纵着机甲向下,小幽灵也紧随其后,扑向时奕。
她开着驾驶舱,苍月悬停在时奕面前,人类的身躯对十余米高的机甲来说,谈不上渺小,但也没有可比性。机甲抬抬手,便可以碾死没有武装的普通人。
在她让小幽灵散开的瞬间,一股强烈的危机感陡然出现。时蕴踏出驾驶舱的脚还没来得及收回,强势的气息涌了过来,那只染上了干涸血液的手扼上了她的脖子。
她难以置信的看向前方,对上时奕冰冷无情的目光。他身上依旧散布着密集的银色光点,却在更细微之处泛着浅浅的猩红,双眼是让时蕴恐惧的血红色。
他在与虫母的较量中,策反了时熙,虫母也没有坐以待毙,悄无声息地将他渗透。
意识到这一点,时蕴喉咙发紧,却在悬着的心陡然下沉时,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时奕的手……是温热的,尽管比正常人的温度要稍低一些,却不是尸体的冰冷,这种情况只会出现在被虫族寄生不久的人身上。
时蕴不顾被掐住喉咙的生命威胁,艰难出声,“父亲!我是时蕴!你已经长大的女儿!”
时奕却对她的话没什么反应,手上的力道也在缓缓收缩,根本不打算和她扯什么父女之情。
时蕴被掐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她抬起手打在时奕手臂的穴道上,若他还是正常人类,穴位会酥麻,手上的力道也将松下来。如果他只是一具尸体,她只能砍掉他的手臂,才能摆脱他的钳制。
她这一下力道大而精准,时奕的手肘小弧度弯曲了,却又立刻绷直,力气没有半分松懈,仿佛是手上肌肉的条件反射。
时蕴的心沉到了谷底,额前也因为此时的困境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她掐住时奕的手腕,用另一只手去摸索腰间的匕首,却还有一只手以更快的速度掐住了她的手臂,阻止了她的动作。
刚刚还面无表情神色冰冷的时奕缓缓勾起唇瓣,露出极度恶意的笑容,“小玩具,你想做什么?”
熟悉的三个字令时蕴瞳孔收缩,‘时奕’似乎很满意她的表现,不紧不慢道:“人类总是这样,为不该犹豫的事情踌躇,对早已逝去的人耿耿于怀,我还真得谢谢你这位伟大的父亲,亲手把你带到了这里,再亲手杀掉你。”
“你……什么意思?”时蕴费力询问,她已经有些发不出声音了,只能强捏时奕的腕骨,迫使他无法再用力,即便如此,她的处境也没好上多少。
“当然是……你死定了的意思。”‘时奕’收紧手上的力道,眉宇之间的得意扬扬与他的脸格格不入。
时蕴面色胀红,却还不死心道:“你控制了我父亲?”
‘时奕’并不回答,脸上的得意也略有收敛,他手腕向上,试图扭断时蕴的脑袋,却遇到了一股强大的阻力,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手。
他面色微变,时蕴则掐着他的手腕卸掉了他的胳膊,反守为攻,将能源枪枪口抵在他的眉心,“我看起来,像会被随便偷袭的人吗?”
她的确救父心切,但还不至于失去理智,更何况这里是虫母的地盘。时熙是否还保留自己的神智还有待商榷,若别人说什么她便信什么,也活不到现在。
伴随轻微的咔嚓声,‘时奕’的右手无力的垂落在身侧,猎物与猎人的地位瞬间调转。
他的神色冰冷到可怕,现在则轮到时蕴在他面前笑意盈盈。
“你说是我的父亲把我带到这里的,那么之前出现的空间节点就不是你的杰作了。”她咬重了‘杰作’二字,又补充道:“你能控制我父亲的身体,是不是也意味着他能控制你的身体?借助你的力量让我们来到这里,杀掉你!”
顷刻间,‘时奕’面色铁青,猩红色光点也如海上浪涛,汹涌澎湃,叫嚣着要冲破束缚,将时蕴彻底吞噬,可周围的银色光点却是个坚不可摧的牢笼,让它们只能虚张声势。
“这株破草是你的本体吧?我在寒极星地下也看过一株,之前猜不到和你有什么关系,可现在我想是不是你费尽心思找到的退路?”
“你已经到极限了,撑不下去了,所以利用霁兰星和寒极星天然存在的空间节点,给自己留了根苗,可惜的是那根苗也没什么好待遇,被矿洞里的怪物吃得萎靡不振,情况比你现在还糟糕。”
“你没有办法,只能退回霁兰星再想出路,可我们的行动令你措手不及,你知道一旦我们进入霁兰星,我父亲一定会找机会把你弄死,更别提还有我这个克星在。”
“你要完蛋了,慌不择路控制异种生物想让我们退出中央星域,可糟糕的是江行跑了出去,还让我父亲抓到机会让我来到这里。”
“你在恐惧害怕,却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被我完全吞噬。”
时蕴一句接一句,话里的每个字都像一柄重锤砸在虫母的脑袋上,让它的伪装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