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灯火摇晃着。
南泽总算是放下了手中的笔,按了按眉心,疲惫地坐在金丝楠木椅上,垂首闭目小憩着。
却听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青松压低了嗓音:“千岁爷,长公主殿下差人来问您的伤势,您看如何回呢?”
“……她倒是还记着我?”
南泽眉梢轻挑,但眼底却不带半分的笑意:“去回,说我今夜伤势反复,有加重的趋势。”
青松不解地反问:“千岁爷,您这是?”
“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南泽起身回到床榻上,内力运转在手上,反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处,下一刻他咳出一口血,整个人脸色再次虚弱下来。
青松似懂非懂地去回复侍女,没过多久后,侍女提着红灯笼,领着身后的顾然。
青松俯身行礼:“长公主殿下。”
顾然一身便服,衣衫不整,似是匆匆而来,瞥了眼青松:“你家主子如何了?”
“伤势更重了些。”
听闻青松的话,顾然拧起眉走进了房里,便见南泽躺在床榻上,锦缎上是咳出来的鲜血,面色苍白,几乎失去了血色。
“南大人,您这脸色可以直接出殡了。”
顾然抱臂站在床榻前,虽然嘴上嫌弃,但还是在一旁坐下,打量着南泽的状态。
他轻叹一声,下意识贴在顾然的手边,声音喑哑:“臣若是去了,殿下可愿送臣一路?”
顾然脸色难看了几分:“不愿。”
“……也罢,殿下生得娇贵,别碍了眼。”
南泽低声说着,垂眸时敛下眸中的失神,惹得顾然都直接住嘴了,气氛一片凝滞。
半晌后,顾然站起身:“让青松来陪着南大人吧,本宫闻着这血腥味儿难受。”
南泽微眯起眼,只笑道:“好。”
说罢,顾然转身出了门。
青松也是等了好一会儿,这才重新回了房,此时距离顾然离开,已经过了半刻钟。
“千岁爷,长公主殿下已经骑马离开了。”
青松顿了顿,身子压得更低了:“看方向,殿下应该是去了京城的郊外。”
“郊外?”南泽微愣。
在他特意留下的假情报中,就曾写过在京城郊外一所隐蔽的宅邸中,养了一批私兵。
九千岁养私兵的事儿,虽然全朝堂都心知肚明,顾佑也知晓,但是哪有人敢说什么,不过若是被抓住了证据,也是个麻烦事儿。
南泽半阖着眼,轻声叹道:“这是我特意放进假消息里的,这也是其中最严重的一条。”
青松一惊:“那长公主这是?”
“她倒是好啊,挑了个最重的刑罚,甚至还特意趁我病重之时离开,这长公主对陛下,还真是忠心耿耿。”
南泽扯了扯嘴角,眼底失去了所有的笑意:“行了,马上带人去追。”
下一刻,青松敏捷地离开了房间,他脚尖在地上一点,整个人轻巧地跃起,直接落在了屋檐上,沿着屋脊线朝郊外掠去,跟在他身后的,是几个夜行衣的暗卫,轻功施展,迅速远去。
而与此同时,顾然披着一身华贵的狐裘,衬着她整个人更加娇小了。
“驾——”
她轻声呵着,娇嫩的手紧紧地拉扯着缰绳。
顾然下意识回过头,只见身后的树林攒动了一下,便立刻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