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样的,他根本,就没有喜欢过我。”
夏宁一开始也觉得自己的人生顺利得不可思议。
先不说富裕的家庭、爱她的爸爸妈妈、美丽的容貌、绝佳的成绩,从不需要等待的公交车、永远能获奖的运气、遇到困难总能迎刃而解,一切都像是童话般美好,这种感觉在遇到那个少年后达到顶峰。
那时他们都是秘书处的干事,一天她去办公室拿材料,她现在还记得,那是个阴天,路旁的叶子七零八落,但记忆自动给其套上时光滤镜。
开门之际,少年背对着光影转身,门外的光在他脸上忽明忽暗,唯有一双寡冷的眸子亮的惊人,恍若是电影中的慢镜头,每一秒都被一帧一帧截出,自他们对视的那一刻起,满屏的粉红泡泡飘出。
夏宁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沦陷了;那是十六年以来,从未有过的感觉,恍若是灵魂深处在颤栗,无比契合的气场碾过全身;她不想反抗。
自此以后,夏宁经常找些借口与安斐合作,对方也欣然同意。
一来二往,两人熟识。学生会众人开始用心照不宣的眼神看着他们。
刚开始夏宁也以为安斐对她有意,少年面容温和,但不怎么爱笑,平素只用温润放松的眉眼示人。
但在她面前,他总会从嘴角泛起几丝笑意,连带着眼中有距离的温和也消散。
即便遇到一直在他们面前舞来舞去的谢知瑶,夏宁也未曾担心过。但看到她为挑衅抱住安斐的那一刻,她还是失控了。
她想要安全感。
她私下向安斐挑破关系,问他对自己是什么感觉。
没想到对方只是朝她笑笑,眸中满是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但其中的某些她不愿深想的意味,足以让她的心发凉。
她故意疏冷他,最后却又忍不住,开始不停地讨好他,不管是送点心,还是凑上去说话,她从未如此卑微过。
安斐却依旧和从前那样,温和、疏离,似乎对她的来去无所谓。
有一天她蓦然惊醒,她发现安斐对她流露出来的、所谓不同于在别人面前的笑,都似乎刻意得好似精准丈量过的尺度。嘴角勾起的弧度,眸子浮起的情绪,都一模一样。
像是人被套上玩偶的固定模式,面对她这个观众,就应表现出特定的那一面。
实际上,真实的他,从来都潜于深处。
而那天她看不懂的情绪,很有可能是厌恶。
这个发现让她毛骨悚然,所有的心动化为害怕,她突然感激起谢知瑶,若不是她的出现,自己恐怕还依旧陷于某种虚假的暧昧中,被蒙在鼓里,当着别人的小白鼠。
是的,夏宁莫名觉得,安斐,就是把她当成一只小白鼠。
而且,他由衷地厌恶自己这只小白鼠。
和夏宁作别后,谢知瑶一边往座位走,一边陷入沉思。
怎么会这样呢,剧情要崩也不能崩成这样吧,男主讨厌女主、女主害怕男主,那还能进展得下去吗?
她一时之间没看路,差点撞到捧着个盒子、要回座位的江盛年。
谢知瑶忙刹住脚,才避免了一场悲剧。
江盛年见她将倒不倒的样子,忍不住腾出一只手扶了她一把,手下瘦削却软糯的触感令他触电一般很快放开。
“真是迷糊。”他嘟囔了一声,胳膊却不动声色往下挪了点,露出臂弯处的东西。
谢知瑶面带歉意地抬头,她发现江盛年手里捧着一只眼熟的盒子。
“这个是......?”
她疑惑瞧了两眼,身子横着往座位里挤。
刚刚大扫除完,值日生设置的座位间隔极为不合理,谢知瑶勉强屈膝坐下。
因为座位空隙塞不下他的身子,江盛年只好先站着把盒子递给她。
少年手臂覆着恰到好处的肌肉,修长干净的五指端着淡蓝色盒子伸到她面前,谢知瑶掀起长睫,目光在他微微滚动的喉结处停住一瞬。
江盛年被她看得不自在,他抬抬手,见她接过,别扭道,“喂,打开看看啊。”
是蚕宝宝长大了吧,谢知瑶把盒子放在桌上,打开盖子,猝不及防看到一大坨一大坨灰色粗粗的东西在蠕动,她瞬间花容失色。
“怎,,,怎会如此丑!”
江盛年看起来被她的表现打击到了,他摸摸后脑勺,不服气吭声:“不都是这样的吗!它自己长得丑,那可不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