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春雨一场凉。
本还叫人忧心天气若是继续热下去,春猎时会不会有官员在马上被热到中暑,结果一场大雨,便把这个问题给解决了。
半夏甚至在出发前一天晚上,把要带去的行李给重新置备了一遍,换了几件厚些的衣服,还多添了几件外袍。
春猎的地点在皇室御用的猎场,离京城并不多远,一人快马加鞭半日便可抵达,春猎的队伍自然是要带上许多东西,又有许多随行官员与女眷,一路上走走停停,少不得要花上四五天天。
因规格限制,北宁侯府的女眷只有一辆马车。
萧蒹葭自然是骑马的,林安宁本也带着自己的丫鬟彩衣坐在马车上,可从林歇登上马车开始,她便有些坐立不安,后来干脆也去骑了马。
萧瑾晚的祖父是内阁阁老,其母又是县主,这等场合自然也是来了的。
他看到林安宁从马车里出来骑马,就立刻驱马朝着林安宁这边过来了。
林安宁一见萧瑾晚过来就红了脸,偏还硬板着脸不肯叫人看了笑话去。萧蒹葭没忍住打马往前快走了几步,免得叫林安宁发现自己在笑,恼羞成怒。
林歇因为出发时候天还没亮,起太早没胃口,现下才拿着糕点就着水来啃,只是水喝多了不方便,于是没吃几口就不吃了。
林歇正抱着水囊在心里喊饿呢,就远远听见了落燕的马蹄声,马蹄声越来越清晰,林歇的嘴角也跟着勾了起来。
外头,原本是伴随御驾左右的夏衍禀过陛下后就朝着与众人相反的方向,往后头去了。
干练简单的深色武服,俊朗的容颜,沉稳的气质,一路走来,途经的马车里但凡有女眷的,无不掀起帘子来看上一眼。
纷纷扼腕这么年轻的一位侯爷竟早有婚配。
落燕在北宁侯府女眷的马车旁掉头,夏衍先是与萧蒹葭见礼,这才敲了敲马车的车壁,动作自然熟练。
林歇掀开帘子,张口就是:“饿了。”
夏衍笑出声:“就知道你没吃。”
说着,便拿出一个袋子来,递给了马车里的林歇。
林歇打开袋子伸手去拿,才摸到里面的东西就笑了。
里头装着果子,一个个汁水饱满,清甜爽口,吃了不会口干,还能填饱肚子。
夏衍看林歇抱着果子慢慢啃,抬手替她将垂落到脸颊边的一缕发丝挽到了耳后。
收回手时,指尖轻触过林歇柔滑的脸颊,又用拇指蹭了蹭林歇沾了果子汁水的唇,这才把手给收了回去。
马车里头的半夏与彩衣如何见过这等男女亲昵的场面,坐在一旁看看天又看看地,视线无处安放不说,且都跟着红了脸。
夏衍没在这里久留,看林歇吃得满足,便就又回到前头随行御驾去了。
“要吃吗?”林歇问马车里的两个丫鬟。
半夏连忙挥手:“不用不用,姑娘你吃就是了,奴婢出门前吃过的。”
彩衣比半夏稳些:“谢过大姑娘,奴婢也不用。”
林歇“唔”了一声,收回装着果子的袋子,继续慢慢啃。
许是天气不错,停下休整的次数也少,最后花了不过三天便到了猎场。
猎场附近有夏日避暑的行宫,但陛下还是按照往年的惯例,让人搭帐篷做营地。
众人忙碌不休,就连林安宁也在那使唤府中随行的人安置好带来的物什,唯独林歇坐在马车的车辕上,等着众人弄好了才过去,免得在一群来来往往的人中碍手碍脚。
再远些便是一整片的大树林,远远的风吹过来,扑面的凉。
“姑娘!”半夏突然喊了一声。
林歇侧头:“什么事?”
半夏从行李中拿出斩虹刀与一把弯弓,跑来问她:“这是你带来的吗?”
说着,还抓起林歇的手,让她摸了摸刀和弓。
“嗯,我带来的。”林歇说:“既是狩猎,当然要带点东西。”
可你也用不上啊,半夏心里这么想着,还是乖乖把刀和弓放到了林歇的营帐中。
当然,也是林安宁的营帐。
林安宁进到营帐就看见了林歇的弓与刀,就被半夏放在林歇的床铺上。
而吸引林安宁目光的,主要是那把弓,红漆描金,很是好看。
然后她才看向了那把刀。
刀身很长,很窄,刀柄上绕着防滑的紫色缠绳。
刀鞘上也有描金的花纹,但因为刀鞘本身是黑色的,描金花纹看起来并不明显。
这时彩衣进来,她连忙从林歇的床铺边走开,假装自己刚刚并没有看林歇的东西看入神。
舟车劳顿,安置好后天色也黑了下来。
部分皇室宗亲与朝臣去了陛下的大帐用饭,其余各家各做各的吃食,时不时会有赏赐下来的菜肴,送入各家帐篷里。
林渊也被叫去了大帐,萧蒹葭和林安宁、林修则没去。
夜间用饭,也是林歇第一次,和他们一起吃饭。
反应过来的时候林歇还挺紧张的,半夏扶着她去了萧蒹葭那边,坐下后半夏埋头布菜,也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一顿饭吃得十分沉默,也就陛下赏赐菜肴,由陛下身边的大太监亲自送来的时候,稍稍打破了这样的尴尬。
陛下身边那位能说会道看着和和气气的大太监,原就是陛下身边一直跟着的老人,自然也知道陛下原有意将北宁侯府家的二姑娘抬进宫里册封,只是后来那位二姑娘定了亲才作罢。
也听人说过,北宁侯府的大姑娘与二姑娘长得一模一样,但也早就有了婚约,夫家还是如今炙手可热的镇远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