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歇听完夏衍所说,呆坐着愣了一会儿。
她怎么都没想到,在她治眼睛这段时间里,居然还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夏衍起身走到妆台前,拿起林歇原先抉择不下的两枚钗环,略做比对,最后拿了带贝壳花的那支金钗,回来给林歇戴上。
戴好钗子,夏衍捧着林歇的脸:“怎么?”
林歇:“……听你说起君鹤阳我才想起来,为何,你会选择君葳他们?”
林歇选择君蕤姐弟是因为她发现他们姐弟两个心里有想法,那夏衍呢?
夏衍原与他们并没有可以共谋大事的情分,是因为她,才走到一起的。
如今君鹤阳来了,倒是提醒了林歇。
皇室宗亲这么多,除开那些不中用的,心性不好的,无法信任的,总会有比君葳姐弟更好的选择,为什么夏衍要随她选择君葳姐弟?
夏衍反问:“那你是想听正经的理由,还是想听不正经的理由?”
林歇:“……”
林歇:“你先说个不正经的让我开心一下,然后再说正经的。”
夏衍一本正经说道:“他们依恋你,也听你的话,只要有你在,我就算是抱上大腿了,估摸能少奋斗个二三十年。”
林歇还真就被逗笑了:“那正经的呢?”
说到正经的理由,夏衍反而露出了一副笑的模样:“他们是靖国公的孩子,有足够的便利探查到靖国公的消息。且他们年纪尚幼,羽翼未丰,便是我们看错了人,也有修正的机会,不会铸成大错。最重要的是,他们是两个人,可以相互制约,不容易行差踏错。”
这倒是,因为长公主与靖国公对这对姐弟不怎么在意的缘故,君葳姐弟的根基也是近两年才打下的,而且对他们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对方了,待日后登位,有些话旁人说不了,林歇也不能说,但互为半身的他们能够提醒对方。
林歇听了,确定夏衍是有想法的,而非一味惯着自己,这才放心。
“还有一件事。”夏衍说。
林歇又是眼皮一跳,苦着脸:“我能不听了吗?”
这一大早,她就跟被扔进□□库了似的,听着□□桶一个接一个地炸,炸得她心脏都有些不太好了。
夏衍也不勉强:“好,那等晚上或者明天再告诉你,后天不行,后天我得回去军营。”
林歇见是铁定逃不开了,只能:“那算了,你还是直接说吧。”这样半说不说的,更加难受了。
夏衍搓了搓林歇满是无奈的脸,说道:“长公主虽是女子,可终究是先帝所出,在朝堂之上又有根基,只要有陛下诏书,登位也不算难。可如果,长公主并未登基,君葳与君蕤作为公主子,想要越过陛下的子嗣与陛下那些兄弟子侄,并不容易。”
这个问题林歇也曾想过,那会太后还没死,君葳姐弟想要登基,并没有现在这么困难,如今太后不在了,就得另想法子了。
林歇便问:“你想怎么办?”
夏衍刚刚说的是“告诉”而不是“询问”,那就意味着,他已经找到办法了。
果然,夏衍说:“想要获得朝臣支持登上大位,就需一剂猛药。”
林歇:“什么猛药?”
“你。”
林歇眨了眨眼,确定夏衍刚刚说的确实是一个“你”字。
北宁侯府的林歇自然没什么作用,那夏衍所说的,必然就是“未央”了
林歇并不把夏衍这话当真,只笑着道:“你是怕吓不死他们吗?”
“未央。”夏衍打断林歇,问她:“你难道不想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别人眼前吗?”
林歇看到夏衍眼底的认真,终于意识到他没在开玩笑:“你疯了吗?那可是未央!”
夏衍:“镇远侯府能护得住你。而且你怎么能确定未来哪一天,不会有人利用这个身份对付你。”
林歇:“谁会用这个身份对付我?”
夏衍:“君葳和君蕤。”
林歇:“你刚刚还和我说……”
夏衍打断林歇的话:“刚刚说的是现在,可世事无常人心易变,我们总要多做一手准备。他们知道你的身份,若哪天他们达成一致要对你做什么,你的身份就是你最大的弱点,还不如就趁乱公之于众。”
林歇:“可我意味着什么你该明白!若是弄巧成拙,反而会功亏一篑!他们不能成事,你现在谋划这些又有什么用?”
夏衍继续语出惊人:“那就由你请奏,裁撤长夜军。”
林歇:“什么?”
“现在的君葳和君葳为了护住你,必然不会对被裁撤的长夜军做什么。听你话的那些长夜军你可以让他们换了身份重新开始生活,不听你话那些,他们本就不会效忠新帝,裁撤后反而可以继续留在陛下身边。只要长夜军被裁撤,你便没有了肆意shā • rén的职权,朝臣虽会忌惮你,却未必会惧怕你,甚至还会觉得,新帝能够约束你。
“若换了别人,谁知道你会不会又一次成为他们的恶梦,成为肆意屠杀的刀——只要让他们清楚这点,他们便会比任何人都拥护君葳姐弟两个。”
林歇闭口不再言语。
夏衍轻声道:“好吗?”
林歇站起身,在屋里走了几个来回,最后又在夏衍面前坐下。
她还是不想答应,她怕。
她当初能这么干脆舍弃未央的身份,是因为这个身份已经没有什么能牵绊住她,可林歇这个身份不同,林歇的身份会成为夏衍的妻子,她不敢拿来赌,可对上夏衍的眼睛,鬼使神差地,她说了句:“好。”
夏衍说是后天才走,可第二天早上就因为军营急报,赶了回去。
随后又过了一段时日,天气越来越热,林歇和夏夙换上了轻薄的纱衣。
夏夙最开始还有些不太习惯,只在院子里这样穿,可等穿久了,她就有些受不了再多加哪怕一件衣服。
又看北地人人如此也不见有人说什么,便彻底接受了这样的装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