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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1 / 2)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富二代们往往不需要努力奋斗,闲大发了就总能整出点儿不为常人所理解的特殊喜好。

山顶被夷为平面,除开二十个体量巨大的车位外,就是北侧直面大海的景观台,长椅前耸立石桌茶几。再往左有个四周通透的玻璃花房,摆了桌椅布置成休息室,观星天文望远镜斜立中间门,甚至还有个不大的自助便利店,挂牌请自取。

能坐的位置很多,但钟浅夕和陆离铮偏偏选择坐车前盖,中间门堆着零食卤味,还时不时要防止有不听话的往下滑。

宽大的黑色外套被钟浅夕穿上,袖子挽了两折,下摆足够当短裙。

他掌心压着鼓鼓囊囊的空气薯片包,用力拍打,从最顶端完美的撕扯开来,冲陆离铮晃了晃,“要吃吗?”

陆离铮很给面子的夹了两片夸,“你口味挺好。”

海上升明月,圆如玉盘,暗色中找不到天海分界线,风压着草木郁郁葱葱时刻提醒人类,这是它们的主场。

人类登山观海,见天地浩大。

自我微渺如尘埃,能暂时抛却掉很多,心旷神怡。

钟浅夕又把袋子递过去,这回陆离铮没接,她偏头看过去。

少年单手撑膝,专注得凝视着辽阔海面。昏黄黯淡的路灯描摹出他冷硬侧颜,狭长锋利的眸半敛,鸦羽般得长睫毛笼下阴影,匿住神色。

与往日的桀骜浪荡截然不同,清寂月色下,陆离铮面色无波,清冷孤绝。

又有夜捕的船离港,划破波光粼粼的水面直向远方,归成看不见的一点。

“你要喝酒吗?”陆离铮涩然开嗓。

钟浅夕点头答,“喝。”

他跨下车前盖把后备箱里的车载冰箱搬下来,“去长椅那边坐吧。”

陆离铮仔细的把瓶口处擦了三次,骨节分明的手握住易拉罐,食指勾住拉环“咔哒”扯开。他把罐身贴在自己脸侧冰了冰,才递给等待已久的小狐狸。

钟浅夕小口抿着,酒精度数很低,入口是清甜微酸西柚果汁的润感。

“中秋快乐。”陆离铮涩然讲,又给自己点根了根,他坐在逆风向,烟雾被往钟浅夕的反方向刮走。

清冽淡泊的冷杉香水味与咸腥海风对冲,钟浅夕无疑是的又往他身边靠了靠。

陆离铮低笑,手搭在椅背上,虚拢了下,半裹住她。

她应,“中秋快乐。”

不知道今晚互相祝福过几次。

陆离铮扬起手,咬着烟猛吸一口,缓慢的吐出烟圈,喉结滚了几次,终于开嗓,“我下面说的话没其他意思,希望你不要多想,只是为人兄长,有些事情我必须要为我妹妹争取。”

“……”钟浅夕梨涡浅淡,“你先讲你想怎么样。”

四目相对,钟浅夕在陆离铮黑曜石般得眸底看到翻涌的海潮,甜美笑容僵在脸上。

“我妹妹不知道为什么对你有种特别的亲厚感,满打满算,她至多见过你两次。”陆离铮揉了把脸,又一次沉默。

钟浅夕在这短暂的沉默里失笑,岂止两次呢?陆芷萝小时候,我们见过上千次。

陆离铮再开嗓时音色低靡,“我妹妹因为客观原因,暂时无法参与正常的社交活动,在帝都时候一般是家教授课,搬到沐城后有些老师跟不过来,是线上网课,总之她的社交圈无限趋近闭塞,能被喜欢与被允许亲近的人很少。”

他每说一句话,钟浅夕的心就紧一寸。

以前不是这样的,陆芷萝年幼时期相当开朗,举个最浅显的例子,大部分小朋友第一次上幼儿园时都会哭闹找家人,而陆芷萝是小部分人,她热衷于接触新鲜事物,很快喝小朋友们打成一片。

开口是最难的,后面反而能够顺出来。

低沉磁哑的嗓音继续讲下去,“我妹妹原本有个一直教她的家教姐姐,但是家教到了婚龄,有稳定伴侣,不方便和我们兄妹俩定居沐城,所以她现在需要另个姐姐陪她玩,到不需要教她些什么课程,陪着她就可以。”

“所以?”钟浅夕蹬掉瓢鞋,光脚踩着长椅,抱膝软声问,“你是希望我能够在闲暇时间门,替代你妹妹家教姐姐的位置,陪她玩是吗?”

陆离铮仰头,长嘘气,把烟碾灭,对上那双映着自己漠然神色的澄澈眼睛,才嘶哑道,“我是有这个意愿,希望你能够帮忙,但在此之前,还有件事,我必须跟你和盘托出。”

“那你讲。”钟浅夕不假思索。

女孩子穿着自己的衣服蜷缩成团,乖顺的仿佛抱着尾巴取暖的小狐狸。

陆离铮忍不住想去摸她的脑袋,想问她冷吗,要不要来我怀里。

可他什么都没能做。

“我妹妹被确诊为自闭症,经过一段时间门的系统治疗,依然存在社会交往障碍、交流障碍、及较为严重的刻板重复行为。”陆离铮淡淡陈述,“比如说她无法离开特定的毛绒小熊,衣服会定制成前襟有口袋的,需要双手动作时会揣在胸前……就连洗澡的时候,也会把熊塞进密封袋里带进浴室。”

钟浅夕愁云惨淡,叫停陆离铮问,“为什么?”

又立刻补充,“妹妹是小时候就这样吗?”

福利院里也有过自闭症的小朋友,钟浅夕对这种病有一定的了解,这种病一般发生在婴幼儿时期,即出生的36个月内。

她因意外离开帝都的那一年,陆芷萝已经有五岁了,与自闭症这种基本毫不沾边,所以……后来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种类先天的疾病会后发?

陆离铮很轻的按过她的头顶,掌心的温热贴着头皮渡进躯体,赶不走半分透骨的寒意。

他单手给自己开了瓶可乐,瘦削腕骨月色下冷白无比,仰头一股脑儿饮尽,才终于又一次说下去。

“我妹妹的自闭症是后天造成的,前年年初,她被人绑架。”陆离铮垂着脑袋,把易拉罐捏得哗啦作响,中端凹陷,又对折,颓然低声艰涩叙,“对方要求一亿两千万赎金,反正最后案子成功告破,我妹妹在绑架的第六天被解救。”

山色海景变得模糊不清,氤氲的水汽遮住视线。

窒息感将钟浅夕吞没,她深呼吸,竭力捕获能够为生的氧气,但无济于事。

陆离铮坐得大马金刀,又点了根烟夹着没有抽,火星烧过大半段,兀自的坠地,露出新的红光。

他的语速不徐不疾,幽幽然将掀起衣角,把根本没有愈合迹象,血肉模糊的伤口摊开,呈现给钟浅夕看。

陆离铮起身向前踽踽走去,钟浅夕伸手去抓那道颀长的影子,直到虚影都消失。

挺括清瘦的少年立在景观围栏前,白衣临风。

海风萧瑟,天幕给他做陪衬。

褪去那些游戏人间门的恣意狂狷后,露出冷峻疏离的内腔。

钟浅夕下巴颏靠着膝盖昂头去看他,唇齿间门泛着苦涩。

清冷沉哑的嗓音随风散过来。

“13年初帝都暴雪,我妹妹失踪的第五天,我母亲精神几近崩溃,夜不能寐,忧思过度,开车各处奔波寻找女儿,凌晨与同样疲劳驾驶的大货车相撞,她车祸宣布不治的第二天,我妹妹获救。”

“她获救后性情大变,只要有陌生人靠近就会浑身颤抖、眼神闪烁、歇斯底里的尖叫,长期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吃饭需要由从小把她带大的保姆阿姨把餐盒放在门口。她会把耳朵贴在门边,直到门外没有任何一丝声响后,才会将门打开一条缝,迅速将食物取进去。开始不眠不休的拼拼图,经常把拼好的拆掉重新开始拼接。”

钟浅夕胡乱地蹭着淌落的水滴,咬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

“我们为她请了很多专家来进行干预,创伤后应激障碍领域的专家确诊她罹患ptsd,但同时评估为自闭症。重复性的行为和狭窄的兴趣是自闭症的核特质质……反正过程相当复杂,最后为她找到了一个对自闭症和PTSD都有经验的干预师。”[1]

烟雾被风撩得四散,陆离铮凭栏,眸光晦涩,锋利的喉结被扯动,一字一顿,“那只毛绒小熊是我母亲给她做的,所以她时刻带着。最初她时而歇斯底里,时而一言不发,干预至今已经不会再有敲墙这种暴力行为了,可以同固定的人有正常交流,但对大环境依旧惊恐,出行只能私人飞机这样的。”

“我并不能确定她嘴里的那种喜欢你,是不是你真站在她面前,她会像正常小朋友一样笑容可亲,跟你玩闹。事发到现在一年半,她没有接触过新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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