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半月过去,卫惩还没有神医的消息,可薛执已经等不及了。
这半个月里,薛执又召集了不少自称医术高明的人给陆夕眠看伤。
来人众多,那些踊跃报名的医师皆以为是给哪个富户家的夫人或者是gāo • guān家眷看诊。
因为诊金高昂,且不论成与不成,皆能得到一笔丰厚的赏金,所以都心思活络,不管是不是自己擅长的,总要来试一试。
可谁知,竟是被人一路带进了皇宫里。
这下无论胆子大小,皆惶惶不安,不敢再求财,只想着能活着走出这深宫才好。
第一道关设在林长翌那里,若是来浑水摸鱼的,到了皇帝皇后面前也是添堵,医术不行的,到林长翌这里就打回去多半。
来有数十人,最终能过了林长翌那一关的,也就区区两人。
两人也好,薛执想,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他也会紧紧抓住。
这两位有些能耐傍身,可惜自己最擅长的并不对陆夕眠的症。
一个在去疤方面很有一套,另一个则是杏林圣手,专治不育。
二人对着陆夕眠的耳伤各有见解,皆给出了治病之法,但都表示并无治好的把握。
五官七窍相通,用药若不谨慎,稍有纰漏,恐会影响其他完好的部分。
薛执听至此处,面色不虞,他的耐心实在不多了,忍受力也已到达极限。
他这几日见爱人难受痛苦的样子,恨不得替她承受。
前几天一名太医一时失误,不仅没减轻她的痛苦,反而叫她更加难受,薛执一怒之下将人处死,而后性情大变,整个人都消沉了许多。
陆夕眠不忍见他这样,可是劝他放弃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这般在意她的身体,她没办法在这个时候打退堂鼓,所以之后再难受,她都竭力忍耐,只盼着他心情能好些,莫要总是忧愁她。
可她的躲避令薛执更加自责心疼。
“其实我这样都已习惯了,阿执这样,我也会心疼啊。”
陆夕眠方才又将才吃的药都吐了,她脸色苍白如纸,虚弱地靠在男人的怀里,强撑着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薛执低头将她吻住,一语不发。
陆夕眠也算了解他,知道这话他不爱听,便不再说。
相拥片刻,她的呼吸逐渐慢了下来,薛执小心翼翼地把她扶起来,乌瞳中满是担忧,放慢语速,徐缓地问:“头还晕吗?”
陆夕眠嗯了声,“不过不妨碍。”
她抬手摸了摸男人的脸,“你看你又瘦了,也去找太医来瞧瞧吧。”
薛执沉默摇头。
“阿执,若我这耳朵就治不好了,你也莫要放在心上,好不好?”
薛执不说话。
“你如今这样,我心情也不好。心情不好,身子自然不爽利。咱们谁都不开心,何苦呢?”陆夕眠道,“从前那样不是挺好的?也不耽误我知道你在说什么,再这样下去,我担心我们之间的感情迟早会生变的。”
薛执蓦地抬眸望她。
陆夕眠弯了弯唇,“我们再试最后一次,你不是说卫大人去为我寻神医了?就再等他一等,若是成就成,不成就算了。”
她故意发小脾气似的,把手里擦汗的帕子扔到男人的脸上,埋怨道:“他们这些大夫能力参差不齐,我不想再试了,好难受,比不治病还难受。”
“好不好?我现在真的很难受……”
她抱着他的胳膊撒娇,一开始只是使劲浑身解数想开解陷入执拗的他,可说着说着,便是真的难受,并非作伪了。
薛执忙道:“好,都听你的。”
又是一阵头晕目眩,胃中翻江倒海,陆夕眠紧皱着眉头,不用睁眼也知道自己又被人抱在怀里。
他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胸口,动作熟练,显然已做过许多次。
等好不容易再度平静下来,两个人都不再说话。
他紧紧抱着她,头埋进她的发间。
陆夕眠感受到背后贴上来的那具胸膛略快的起伏,还有他带了湿意的呼吸,心也像是被什么揪住一般疼。
虚弱笑笑,开玩笑道:“我这样,倒是像极了怀孕。”
薛执笑不出来,却仍是低低应了一声。
“哎,方才看诊的那两位大夫出宫了吗?”
“还未。”
“那你把他们叫回来吧。”
薛执深吸了口气,平复好心情,对着她左耳轻而慢声道:“为何?”
“让他们试试把我耳朵上的疤痕去了,”她说,“还有就是……你啊。”
“我?”
陆夕眠从他怀里爬起来,捞起他的手腕,手指摩挲着白皙的皮肤上清晰可见的几条血脉。
犹豫了下,直白道:“我记得,你说你可能没法子有子嗣?”
薛执愣了愣,“我是说过。”
他小的时候实在吃了太多不该吃的东西,不知会不会有影响。
子嗣方面,他其实并不是很在意,他自己没有经历过好的父亲母亲的教导,也没什么自信能把自己的孩子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