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抬眼,露出笑容。
再见陈炘,是在第二天早晨的餐厅里。
酒店准备的是自助餐,萧绮一大早就起来了,她认床,一晚上翻来覆去。
幸而一觉醒来气色比昨天好一些,她想了一下,还是化了淡妆。
事实证明,这手准备是非常有远见的,因为当她到餐厅时,陈炘已经在了。
其余的同学都还没起,陈炘是餐厅里唯一一个客人。
萧绮走上前和他打招呼,聊了两句就各自拿吃的。
她看了眼陈炘的选桌,是比较宽敞的四人桌,她就端着盘子过去问:“介意么?”
陈炘笑道:“不介意,请坐。”
餐厅就他们俩,还是老同学,如果分开坐才叫奇怪。
萧绮面上淡定,心里却将此归为“老天开眼”的表现,他们可以来一场无障碍的叙旧。
至于叙旧的最安全话题么,就是聊工作了,毕竟生活和感情不方便直接问。
萧绮率先提出问题:“其实我和公务员打交道的机会不多,你的工作我知道一些,但又不是很清楚。既然不驻外了,那又要做什么呢,还会出国么?”
很快,陈炘很快做了科普。
按照他的说法,在他们这个部门,驻外并非是强制的,但大家早晚都要去。他们的小部门就三个人,就像是一个小组,当然部门之外还有其他部门,大家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第一次驻外,多半去的都是偏远的小国家,比如欧洲的冰岛,第二次可以才可以去一些热门大国,比如英国。
驻外一般是两年,但即便不是驻外,他们部门的人,一年当中也要拿出三分之一的时间到处跑。他被划分的地区就是欧洲,既然是公派,用的就是公务护照,他的新版私人护照还是白本。
至于短期公派的国家,什么地方都有,哪怕是捷克、黑山、立陶宛都去过。
公派的时候比较辛苦,也比较累,相对而言还是常驻更轻松,常驻回来之后基本上都会升迁,但未必是坑位的那种升,而是级别,陈炘现在是副科。
单位还能分房,但他分数还不够,暂时拿不到,还要熬一些年,不过他家里不愁房子,倒也不指望。
陈炘的同事们全是毕业于名校外语系,海归也占了一小部分,因为是在体制内,大家都相对低调保守,加上现在国家管得严,他们这又算是清水衙门,为了仕途平稳平安,最好不要有任何灰色收入——按照职权划分,他们是直接归□□管辖。
萧绮听得很入神,她不是傻白甜,并非对政府职位一无所知,何况她生在萧家,从商的和从政的古往今来都是一个鼻子的两个鼻孔,互通有无,真正会玩的都不是会拔尖会冒头的,而是知道该如何在其中寻找平衡点的。
与走仕途的人打交道,是萧家子女自小的“功课”,只不过今天萧绮是换了一个视角,从一个她曾经有过好感的男人口中听到这些描述,那滋味儿又是非常不同的。
大概是她戴着滤镜吧,她看陈炘只觉得秀色可餐,自助早餐的味道明明一般,她却吃了不少,他讲的内容更是听得津津有味。
直到陈炘讲完一个段落,突然话锋一转:“对了,你和姜禹……哦,我也是昨晚听同学们说的才知道。”
萧绮明白他的意思:“你要问什么?”
陈炘只说:“不是提问题,只是前段时间,我和姜禹还见了一面,是为了之昀推向国际市场的计划。虽然这件事和我的部门没有太大关系,但都是对外贸易,他咨询了我一些意见,我也给他介绍了对口的同事。”
陈炘每次公派也都是谈外贸,只不过形式上是国家与国家之间。不过说是代表国家,有时候也会涉及一些企业,会有企业派代表,或是企业老板亲自进团,跟团一起到国外考察。
话虽如此,萧绮还是难免惊讶,但惊讶的不是之昀要推向欧洲,而是姜禹和陈炘竟然有联系,且姜禹对她只字未提。
只是再转念一想,姜禹也没必要事事都告知她,对他来说,这就是一件生意,一次政商之间的简单交流,他见了什么客户,去了什么饭局,也不会跟她说,只偶尔话赶话提到了,才会聊一聊。
然而不知何故,萧绮还是觉得有点怪。
萧绮问:“什么时候的事?”
陈炘说:“应该有半个月了。”
萧绮“哦”了声。
陈炘问:“你不知情?”
萧绮摇头,随时保持着她和姜禹只是商业联姻的姿态,说:“都离婚了,没必要跟我交代啊,再说就算结婚那两年,我们也很少聊这些,他不提也很正常。反过来,我也不会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