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涞见着程旬旬平安无事的回来,长长的松了口气,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一会,才拍拍胸口,说:“你真的是吓死我了,你要是出事,我怎么跟俞先生交代,他今天已经给我打了四五个电话了,我都不敢接,你知道吗?”
米涞一路跟在她的后面不停的叨叨,程旬旬将包包丢在沙发上,面上挂着浅淡的笑,不管她说什么,她都一概点头,她换了衣服,就去厨房倒了杯温水,脚步也终于停了下来。米涞说到一半,终是闭了嘴,站在距离她一步之遥的位置,双手抱臂,歪着头看着她。
程旬旬喝完水,正想点点头的时候,忽然察觉到周围安静下来,一回头便看到米涞靠在门边,一声不吭的看着她。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摸了摸脸颊,说:“干嘛这个看着我?”
她微笑着拿着水杯走了出去,米涞自然是跟在她的后面,两人一块去了客厅,米涞叹了口气,说:“我发现我说了那么多,你一句都没听啊,简直是浪费我感情啊。感情深不深,就看这里了,看样子我在你的心里,真的是一点地位都没有。”
程旬旬开了电视,斜了她一眼,笑说:“我听了,你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都听了,要不要我现在重复一遍给你听?”
米涞挑眉,笑了笑,说:“好啊。”
程旬旬顿了一下,同她对视了数秒之后,噗嗤笑了起来,摇了摇头,说:“好了,你放心吧,我没事,我真的没事。我又不是那种受了伤,还会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的人,我知道百分之百安全才会给你打了个电话的。至于爸爸那边,过会看看时间我再给他打电话亲自解释,肯定不会让他怪罪于你。”
米涞撇了撇嘴,嘁了一声,嘀咕道:“你明明说是要重复一遍的。”
程旬旬将手里的杯子放在了茶几上,笑着过去坐在了沙发扶手上,搭住了她的肩膀,弯身下去,伸出一根手指勾起了她的下巴,笑说:“你干什么呀,你现在这是在生气吗?气我不把你放在心里?”
米涞瞥了她一眼,拍开了她的手,侧开了身,说:“你别给自己脸上贴金啊,跟在你身边,照顾到你的安慰,陪你解闷,替你做事,这是我职业范围内的职责,我要是做不好的话,不但要扣薪水,说不准还会丢了工作,这对我没有好处啊,你说是不是?”
“别气了,下次我去的时候带着你,这总可以了吧?”程旬旬再次挨了过去,开玩笑似得说道:“再说了,那又下属跟上司置气的?你就不怕被扣工资啊?”
“你……”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知道你担心我,拿我当朋友,感情是真心实意的,我知道,我也一样。告诉你个好消息,我见到陈聿简了。”程旬旬即可转开了话题。
米涞本就没有生气,自然不会钻牛角尖,说:“真的见到了?那这么说今天把你弄走的人是陈聿简的人咯?”
“差不多吧。”
“既然是他的人干嘛弄得像是绑架似得,吓死人了,就不能好端端的请你过去吗?他是hēi • shè • huì啊?搞这种排场。”
程旬旬笑了一下,说:“可能是为了安全,不然他就不用躲起来直接住院好了。”
“好像也是。”米涞喃喃的说了一句,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那你现在参与进来会不会也有危险?不对啊,现在你见到他了,是不是该回去了?什么时候走,我去订票。孙杰那边,你打过电话没有?”
“我跟你说啊,我还是第一次听俞先生说话那么严肃,还带着一点怒意。他有提到孙杰的事,他们所有等了整整一天。”她小心翼翼的提醒。
程旬旬不免皱了眉,“电话我打了,孙杰没有接。”她说着站了起来,摆了摆手,整个人趴在了长沙发上,长长的叹了口气,说:“先别说这些事了,好烦。”
米涞看着她的样子,不由的笑了笑,不再多说,不过还是适当的提醒了她一句,说:“见过陈聿简,是不是该回去了?及早回去,可能还能补救一下。”
程旬旬趴在沙发上,侧着头看着电视,久久没有回应。
她掐着时差给俞学钧打了个电话,米涞熬不住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程旬旬曲腿坐在沙发上,身上披着一块毛毯,电视上放着午夜电影。程旬旬将手机放在耳侧,下巴抵在膝盖上,等着俞学钧接电话。
过了好一会,俞学钧才接起了电话。
程旬旬暗暗的吸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开口,叫了声,“爸爸。”
“你还记得要给我打个电话报备吗?”
她有些心虚的笑了一声,说:“我回栾城了,是陈聿简出事了,所以我就想着过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所以就让我们一群人等你,你知不知道孙杰在教堂里等你等了整整一天,从早等到晚。你不跟我说也就算了,你也该提前跟他说一声,把婚期延迟,总好过这样。孙杰的父母对此也很生气,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俞学钧确实有气,从他的语气里,程旬旬也能够听出刻意克制住的怒意。
程旬旬说:“我有跟他说过,昨天我也给他打过电话了,可是他一直不接电话。对不起啊爸爸,他们是不是责怪你了?”
俞学钧原本还想说点什么,终了还是什么都没说,低低的叹了口气,说:“他们怎么会责怪我呢,看的出来孙杰的父母都是有涵养的人,就算心里介意,嘴上也不会说出来。”
“而且,我也不是看不出来,他们其实并不是很希望看到孙杰跟你结婚,你不出现,他们心里没准还更高兴,毕竟这场婚礼,在场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只是旬旬,现在这种情况,你吃亏。我气的不是你不结婚,而是你不跟我说,不让我来给你善后,现在你成为这场婚礼中的坏人,你明白吗?”
程旬旬轻轻一笑,说:“那就做坏人呗,本来我们结婚就是孙杰吃亏嘛。”
“旬旬,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啊,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难道爸爸你不这样认为吗?他为了要娶我,放弃的东西是在太重了,所以这场婚礼不成就算我成了最坏的那一个,不过是吃点小亏,对我自己没有太大的影响。但如果成了,孙杰就吃大亏了。”程旬旬有些饿了,伸手从茶几上拿了包饼干来吃。
俞学钧沉吟了片刻,不由问道:“难道你是故意的?你从头到尾就没想嫁给他?”
“当然不是故意的,我确实是真心真意想要嫁给他,实现我曾经对他承诺过的事,只要他不是骗我,有他在我也不可能嫁给别人,迟早是要嫁给他的。只是如果注定了我不能嫁给他,或者说我们的婚礼注定是要被破坏的,那么我觉得现在这样的结果,也许是最好的。”程旬旬的语调轻松,随即笑道:“对不起啊爸,给你丢面子了吧?我应该跟你说一声的。”
“我倒是没什么,真要丢面子也不是我丢,毕竟看起来逃婚的人是你,要丢面子也是孙杰的父母。不过如果像你说的那样,这婚礼注定不能成功,那么你在的话,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这样也好。”
程旬旬低下了头,浅浅的笑了笑,想了一下,问:“孙杰怎么样?是不是很生气?”
“不是很清楚,我只听手下的人说孙杰他们一直在教堂等到凌晨12点才回酒店,好像还跟父母吵架了。噢,对了,这期间还来了个小姑娘,好像一直陪在孙杰身边。一会我还要过去看看,请他们吃顿饭,表示一下歉意。我会善后。”
“谢谢爸。”
俞学钧应了一声,随即问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今天去哪儿了?我听米涞说话一直都遮遮掩掩的,你做什么去了?陈聿简的事情,你交给许寅就行了,他的能力毋庸置疑,真要是出了什么大事,你留在那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差不多就回来吧。”
程旬旬默了半晌,才犹犹豫豫的说:“爸,我可能要在这里留一段时间。”
“嗯?”
“陈聿简受伤挺严重的,我想留下来照看他一下。”
“旬旬,你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你说过要留在爱丁堡,要重新生活的,是不是?”
“我当然知道自己说过什么,也没有要反悔做过的决定。爸,你该知道之前的四年陈聿简即便冷冰冰的,但对我也算照顾,真正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生活的人是他,现在他受伤出事了,我不能当做不知道,什么都不管的。”
说到照顾,俞学钧不免就沉默了,他对这个女儿的关爱,更多的是在金钱上,让她不愁吃不愁穿,更不用愁没有地方住,给不了的是实打实的用心照顾,然而金钱上的这种照顾,更多的像是在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