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的手指还搁在他病号服的纽扣上,乌黑水润的眼里漾着碧波,算不上清白,隐约能窥探出几分恐慌。
仿佛要放弃很重要的东西。
甚至包括她自己。
苏潮低眼,打量着她的模样。每次这姑娘不对劲儿时,就喜欢对他做出匪夷所思的事情。
好像只有借着这种事儿,才能勉强让她安定。
苏潮被气笑了,抬手固定住她的脑袋,稳住,强迫她抬头。
四目相对片刻。
汪林莞盯着男人深黑的眼,像是没从这场旖旎中回神:“不做了吗?”
苏潮无奈地晃着她的小脑袋,嗤笑:“还真打算搁这儿嫖我?”
汪林莞没作声,乌黑的眼眸低垂,半晌,才又说,“你嫖我也可以。”
苏潮:“……”
她问,声音很轻,“行吗?”
……
等这姑娘睡着,苏潮扣好病号服,下了病床,去阳台抽烟。
跟这小朋友在病房里乱搞这事儿,对于他来说十分荒唐,荒唐之余,隐藏在骨子里的刺激因子又不断叫嚣。
到底是念着她年纪小不懂事,又生着病,没对她做到最后。
但是禽兽倒是当了个十足十。
小姑娘咬着手指半趴在病床时,褪去了平时的冷漠,在哭,眼尾泛着隐忍的绯红,让人失控到恨不得作弄/死她。
末了,无可纾解的欲/念还是被这小朋友用别的更过分的方式,帮了忙。
苏潮想起小姑娘唇角被蹭破的嫣红,咬着烟的动作稍稍一滞,尔后,垂眸轻笑。
对她做出这种事。
操。
他真特么的是个禽兽。
大约是做了不可描述的丢人事情,连着两周,汪林莞都没脸见他。
这人倒是想得开,电话打过来时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一点不像那天晚上那么个坏到不可自持的模样。
想到温时说的,苏潮哥哥这人非黑即白,不存在中间值。
起初她是不太明白的。
跟他荒唐一晚,汪林莞深刻悟了“非黑即白,不存在中间值”的真正含义。
上次还像个很温柔的哥哥一样,说:我们慢慢来,行不行?珍惜,珍惜懂不懂?
这回,简直直接越过最初级,就……很要命!
怎么会有人——
连做这种事儿都极端的要命。
已经过去的两周,现在想想,双腿还隐隐发软。
好在借着期末考,忙碌,萌混过关。
周五下午考完试,结束早。
接到周婶的电话,问她有没有时间,能不能帮她跑趟医院。
“我给潮潮炖了他最喜欢的玉米排骨汤,莞莞你晚上有时间没?”
“啊?”
周婶:“你们是不是放假了?”
“嗯,对。”
“能麻烦你帮忙照顾潮潮几天吗?老家打电话过来,可能要回去几天。潮潮那人你也知道,完全不会照顾自己。”
周婶操惯了心,边收拾行李边交代,“他吧又不靠谱,不看着绝对不可能老实待在医院。”
怕小姑娘不清楚,周婶解释:“这次能乖乖去医院,已经让人很吃惊了。他这人别看吊儿郎当的没个正行,主意太正了,谁也劝不动。”
“所以,这几天能麻烦你在医院陪着吗?我做了一周的量,放在咱们大冰箱,用密封盒封好了。”
周婶笑笑,“他想吃时,你给他热一下就成。”
汪林莞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那就辛苦咯。”
“不辛苦。”
挂完电话,知道没办法再装死,汪林莞深呼吸一口气,索性就当做那晚丢人的事儿不是她做的。
从学校出来时,天色渐暗,这块临近大学城,又有几所中学。平时就很热闹,期末考后,住校生获准回家,外头停满了车子。
随处可见拎着行李箱的学生,穿梭在狭窄的小道上。
等电梯间,余光瞧见一对小情侣十指相扣进了入户大堂。
扑鼻而来的香气,浓郁得令人头晕。
汪林莞轻蹙秀眉,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
听到女孩子抱着男生的手臂,跟他撒娇,“我们就不能做点别的吗?”
男生瞥她一眼,似笑非笑的:“别的?”
女孩子像是有点害怕,过了会儿,才不确定道:“就小情侣之间会做的那些,去游乐场,吃饭看电影看日出什么的——”
不等说完,男生眼底融着嘲讽,笑着打断她,“你想跟我谈恋爱?”
“……”
他并不在意女孩子僵在脸上的笑容,话落,拨弄开女孩子的手指,轻描淡写开口,“到此为止吧。”
女孩子一颤,惊诧地望着他:“你说什么?”
男生从兜里摸了根烟,正欲点燃,瞧见电梯口的小姑娘不耐地望着自己,顿了下,没点,丢进垃圾箱。
这才看向女孩子,不紧不慢道:“抱歉啊,我没想谈恋爱,一早就说过,你情我愿的事儿。现在乏了,到此为止。”
“但,你说过你喜欢我——”
男生回的没心没肺:“喜欢你和喜欢上你,分不清吗?”
“男人,性和爱很多时候并不能画等号。”他笑了下,“怎么都听不懂呢?”
电梯“叮”地一声,停在一楼。
汪林莞懒得听他们逼逼,率先上了电梯,电梯门合上时,还能瞧见女孩子梨花带雨的脸,以及男生不耐烦的表情。
按了指纹,进门,开灯,换鞋。
脑海里不期然地回荡着刚刚那个男生那句——喜欢你和喜欢上你,分不清吗?
只记得,说完这句,那个小姐姐哭得很惨。
汪林莞枯站在玄关处,脑海里浮想联翩。
很多时候,你以为的一场恋爱,对别人来讲,或许只是荷尔蒙的一时冲动与放纵。
认真的一方。
注定是输家。
那她呢?对苏潮哥哥,到底是欲还是爱。
因为缺失的情绪,而无法分辨。
她不是一个完整的小姑娘。
也没办法给他一个完整的小姑娘。
明明他是那样让人可望而不可即的男人,她借着可怜让他怜惜,一点一点把他钓到手。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