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异常可以躲得过猫猫的鼻子。
小桑葚并不具备分辨人类和猫猫种子的能力,可是本能让她能够感知到激素和其他的东西,她不安地甩了甩尾巴,打起精神,神色严肃:“人类的发热期到的话,需要我做什么?”
她眼睛中满是真诚,是能令谢薄声良心受损的真诚。
谁能忍心亵渎这一双干净的眼睛。
谢薄声按住她的脑袋,尝试让她老老实实睡觉:“需要你好好休息。”
是的。
好好休息。
不要用你无辜的眼睛看我,不要让我再产生更多的负罪感。
梦中景象仍仿佛历历在目,现如今的谢薄声心思复杂。
他知道这些尚属人类的正常现象,就像有些女性会在晚上梦到自己和同性产生一些性行为。
不正常的是他的心。
小桑葚可不懂这些,她躺在谢薄声身边,与他面对面,已经努力将自己的尾巴和耳朵都露出来,有些依依不舍地向谢薄声动了动自己的小耳朵:“你没有和我讲过发热期的人类需要做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猫猫发热期的情况喔!发热的雄性猫猫都会咬住雌性猫猫的脖子,然后用尾巴和雌性猫猫打架——”
小桑葚非常善解人意地告诉谢薄声:“我可以帮你喔,来吧,来咬猫猫的脖子吧!我会努力控制爪子,不弄死你的。”
“……我不用咬猫脖子,也没有尾巴和猫猫打架,”谢薄声长叹,“不是发热期,是……”
顿了顿,认清现实的谢薄声放弃抵抗,仍旧重新为猫猫上一课。
这一课的重要知识点,是关于瓶子中装满水就会从瓶口中流出这件事。
随着谢薄声的讲解,小桑葚的表情,从懵懂变成若有所思再到惊叹。
“……好奇怪啊,”小桑葚提问,“所以,你为什么不提前用掉瓶子中的水呢?”
谢薄声:“因为我还没有结婚。”
很好,话题又重新回到结婚上去。
小桑葚已经能够预判接下来的对话——不结婚也可以——谢薄声有道德——猫猫没有道德——但没有道德的猫猫打不过谢薄声。
小桑葚伸长身体,从前爪量到后爪,还没有谢薄声的胳膊长。
意识到这点后,小桑葚忧愁叹气,然后重新贴贴谢薄声。
“那你怎么办呀谢薄声,”小桑葚说,“像你这样的话,岂不是会少了很多人类的快乐。”
谢薄声闭上眼睛,慢慢呼吸,他仰面而躺,告诉她:“人类的快乐并不单纯源于此,吃到好吃的东西,睡了舒服的一觉,看到一朵很美的花,听到悦耳的曲子……再或者,照顾了一只很懂事的小猫,这些都能给予人类无限的满足感和快乐。”
通过身体来获取的快乐,只能叫做纵欲。
小桑葚沉默了好久,半晌,她凑过去,亲了亲谢薄声的下巴,笃定:“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和我试过。”
她说的话,骄傲又神气。谢薄声失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她身体很热,热到好似席卷着未了梦境的热浪一并扑在谢薄声的脸上。
他不动声色移开手掌,低声:“睡吧,晚安。”
“晚安喵喵。”
酒店提供的自助早餐一直到十点钟,馋了一晚上鱼鱼的小桑葚睡眼惺忪地爬起来,还是先回自己房间换掉衣服,穿好鞋,再牵着谢薄声的衬衫袖去吃早餐。
自助早餐中没有鱼,但谢薄声答应她,等中午吃饭时,会看看附近有没有做鱼好吃的菜馆,请她吃鱼肉。
两个人到行政酒廊的时候,郑不凡已经在了,他和一个黑色短发、身着写着“梅花武馆”的女性正在聊天。坦白来说,郑不凡的身高已经算不上低,一米八六,但那个女性也不矮,目测约有一米七五,小桑葚过去都能小鸟依她。
郑不凡主动打招呼,含笑介绍:“这是我女友,莫非白,武馆总教练;非白,这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朋友,谢薄声,谢教授;还有这边这个小个子女孩——谢教授的表妹,谢桑葚。”
莫非白正在吃水煮鸡肉,她长了一张侬丽的脸庞,有些90年代港星的气质,浓密黑发,高马尾,目光凌厉。她看了眼小桑葚,笑了笑:“表妹和表哥一个姓,不太常见。”
谢薄声笑着说:“父母重姓的例子也不少。”
莫非白坐在椅子上,她看起来很饿,手指敲敲桌面,笑了笑:“倒也是,就是不知道你们——”
话没说完,她注意到小桑葚望向她时候的眼神。
小桑葚嗅了嗅,微微侧脑袋,专注看莫非白。
莫非白不再说话,移开视线,低头吃东西。
酒店属于宠物友好酒店,但允许宠物入住的就那么几个房间——毕竟要考虑到一些无法接受宠物的客人。谢薄声付了一个月的房费,在早餐结束后,他给小黑猫送了些食物,不是什么猫罐头或者猫粮,而是水煮鸡肉,还有干净的矿泉水,都用了新买的碗,人类用的碗。
小黑猫也不喵,低头就吃。谢薄声抬头,看到沙发上一个浅浅的痕迹。
他心中默默叹气。
猫即使变成人,也会保留着一丝猫性,比如小桑葚,她至今仍旧对纸巾筒、空纸箱兴趣十足;而人变成猫,仍旧会具备人性,比如小黑猫仍旧会用马桶,会洗澡,会去沙发上睡觉。
颠倒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