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制糖坊的廖管事求见!”
廖管事名叫廖泽田,原本是李洵身边的一个随从,是原主开府后,从外头采买的小厮。
原是流民出身,一家子活不下去只能自卖自身,原主当时要选跑腿的随从,见其生得眉清目秀,人也机灵,便放在身边使唤了。
这廖泽田为人上进,还自己学了些字,原主见后,便让他闲暇跟着府上的管事读书习字,多年下来,倒是能写会算。
这次李洵需要人帮忙管|制糖坊,见他识文断字,又跟在身边多年,且是一家人老小都跟着来了肃城的,比较牢靠,便点了他去做制糖坊的管事。
如今廖泽田过来,想必是制糖坊那边有了进展。
果不其然,这廖泽田一进来,便喜气洋洋地道:
“郡王,按照您的指点,咱们这次制糖一次便成功了,两百斤甜菜,出了八斤霜糖,十斤黄糖,皆是是甜蜜无比,毫无异味!”
说着,便呈上了两个白瓷小罐子,让李洵验看。
李洵打开其中一个罐子,里头是一种颜色不算很白的那种白糖,与后世的没得比,但与原主记忆中的霜糖已经是差不多的成色,颗粒较细,也很干爽。
另一个罐子里则是红糖,此时称作黄糖,质地要湿润一些,杂质含量较多,但也是一打开就闻得到一股甜香味。
李洵正打算尝尝味道,身边随侍的小太监立刻上前:
“郡王,让奴才先试。”
王孙贵族,出于谨慎,不管吃什么都得先有人试毒。
皇帝将李洵视为眼中钉,他自然也不会托大,点点头让小太监先试过了,确定安全,自己再尝。
小太监尝过,当时就笑着道:
“奴才吃着,咱们自家糖坊产的这糖,比宫里的霜糖还要甜!”
廖泽田也道:
“公公说得没错,咱们自家产的糖确实甜度更高,想必会比南边的霜糖更卖得上价!”
李洵也试了试,果然甜度很高。
叫他看来,倒是南边的蔗糖更清爽一些,甜菜糖因为甜度更高,有些发腻了。
不过,千人千味,他也不确定自己与他们的味蕾,谁更大众一些。
索性叫人在府里拿了一罐霜糖,又拿了一罐制糖坊产的白糖,叫了二十多个下仆来品尝。
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人都认为制糖坊的糖更好吃。
七公主看他们尝得热闹,也跑来跟着尝了下,倒是和李洵的意见一致,觉得府里的霜糖味道更清甜一些。
如此,李洵恍然大悟,对于此时的绝大多数人来说,甜是非常奢侈的味觉体验,糖自然是越甜越好吃。而他和七公主,从小接触的甜食比较充沛,便更能体会到其中的细微差异。
而且,即使是七公主也说,两者各有所长,并未有高下之分,只是她更喜欢宫中的霜糖而已。
这样一来,李洵对自家制糖坊出产的产品定位便心中有数了。
产品没问题,接下来要做的自然就是招经销商了。
“婉儿,等制糖坊再熬一个月的糖,你就让人去城中的商行里放出消息,就说郡王府的王庄出产了一批霜糖与黄糖,分别作价八十文与八文一两,十斤起批,三百斤封顶,欲购从速。”
七公主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他:
“八十文?”
一旁的廖泽田也道:
“郡王,市面上的霜糖两百文一两,还经常缺货……”
李洵知道廖泽田的意思,他是觉得在霜糖如此紧俏的市场环境下,这价格定得实在太便宜了。
他微笑着反问两人:
“你们觉得在各大郡县都开个店卖糖,需要多少人手与成本?”
廖泽田愣了好一会儿,才羞愧地道:
“是小人鼠目寸光了!”
七公主也是一脸恍然大悟。
李洵道:
“明年开始,肃城会大规模产糖。本王要的不是赚尽所有利润,而是要将肃城的糖尽可能多地销出去,占领全国的行市。”
糖的产量一多,价格上必然会下滑,只有给中间商们留足了利润,他们才可能更卖力地帮忙销售。
如此一来,肃城的制糖业才能形成规模。
等制糖业发展起来,每个制糖作坊都可以提供许多就业岗位,更关键的是还可以带动农业。
他算过一笔账,即使他以小麦同等的价格六文钱一斤收购甜菜,白糖的价格低至七十文一两,刨除人工等各种成本,也依旧能保有百分之两百的利润率。
哪怕以后价格下滑,他压缩一下中间利润,也依然能将甜菜维持在45文一斤的收购价。
甜菜最低亩产都有一千斤,而小麦只有一百来斤,以耕种为生的百姓,家庭收入少说都能提升三五倍。而且作坊里大量收购的柴火也能让一部分百姓多一些收入。
零零总总算下来,让肃城百姓的生活质量全都提升一两倍是没问题的。
这才是他发展制糖业的最大目的所在。
想到此处,他又对廖泽田道:
“作坊里出产的每一斤糖,都关系到肃城糖的声誉,廖泽田,你一定要把控好每一锅糖的品质,绝不允许任何不合格的糖流入到购买的商人手中,明白吗?”
廖泽田顿时觉得肩膀上担着极重的责任。
可他也听出来了,郡王说了明年制糖坊的规模还会扩大很多倍,他若能把今年的糖制好,明年的制糖坊总管事之位非他莫属!
“郡王放心,小的一定尽心竭力监督大家,绝不让他们出任何纰漏!”
心中却是暗下决心,得好好制定一套办法,让所有人都紧紧皮,熬糖的时候每一步都得按照郡王的要求来,绝不能出任何岔子。
*
制糖坊顺利产出了糖,李洵又去作坊里看了一次,见众人都已经熟练掌握了每一步的要领,便启程回了河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