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多叛兵一直聚集在蕃平也不是长久之计,必须尽早派去修路。
修路当然不仅是修路,更是肩负着维护道路畅通的职责。
但在那之前,李洵觉得有必要公开进行一场爱国主义教育。
这些兵就是现成的筏子。
忠于国家者赏,叛国者罚,必须让更多的人对这铁律铭记于心。
“本王听闻,长宁守军亦有数次反抗西戎,惨遭屠杀,你将这些人统计出来,本王要追封他们为烈士,让其家人享受烈士家属待遇。”
伍汲对此事亦有所耳闻,为难道:
“郡王,这些人怕是没有家人在世了,他们的家人,都被西戎连坐,几乎全被杀了。”
“长宁城外的京观,便是他们的头颅。”
说到这里,伍汲的声音低沉下来。
长宁北城外的京观,李洵虽未亲眼所见,却能想象是怎样的场面。
这些游牧民族的首领向来嗜杀,动辄屠城,从未把中原人的命当做人命。
屠杀,京观,是他们常用的震慑敌人的手段。
他们也从不讲究战乱止步军队,不殃及平民。
严峥的这一场背叛,让无数忠诚于家国民族的士兵惨死于西戎刀下,甚至连其家人也被灭门,何其惨烈!
想到此事,李洵心中沉痛无比,压下怒意道:
“在长宁城修建烈士墓园,好生安葬他们,若有旁亲过继到烈士名下,同样可享烈士遗孤待遇。”
此时的人重香火,对过继也不是那么随意的。若过继一个孩子到烈士名下,在享受烈士遗孤待遇的同时,也必须供奉烈士的牌位,其后代都要把他当做正经先祖孝敬。
李洵不信这些,却不吝啬多花这些钱。
这是对死者的慰藉,更是做给所有生者看的。
奖赏之外,那些该受罚的人也一个都不能漏掉。
“当初长宁城中的叛国者,尤其是将领和身份贵重者,你要将他们的罪行一一调查清楚。奖惩大会上,本王要给所有人一个明白的说法!”
“是。”
伍汲领命,赶紧下去筹备。
他知道,自家郡王绝对是要杀一批人树立典型的。
那么,要杀哪些人,需要调查对方的什么罪名,他也心中有数了。
*
要举办这样一场奖惩大会,还是需要些时间筹备的。
哪怕伍汲手下能写会算的人手也不少,调查与统计罪名也需要几天时间。
在此期间,蕃平却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郡王,有朝廷的钦差到了蕃平北门外,说是陛下有旨意给您!”
李洵微微挑眉。
都这么长时间了,嘉佑帝应该早就听说了他在西戎的动向,那此时下达圣旨,又是想玩什么花样?
若是在肃城,李洵要不要理会这些钦差是看心情的。
但如今在蕃平,这钦差从北门来,必定已经途径高旗,十几万驻军都知道这事,他便要稍微注意下影响了。
毕竟他还打着和平收服这些驻军的主意呢。
“若核查身份无误,便请他们进城来吧。
”
听到自家郡王说了个请字,亲兵便知道,对这次的钦差,态度是需要客气些的。
于是,这次的钦差,破天荒地得到了从正门入城的待遇。
仪仗队总共一百人,还用隆重的华盖抬着什么东西,一路敲锣打鼓进城,阵仗极大。
这一行人被引到了蕃平将军府的门前,然后就被挡住了去路。
门口的守卫们看到这华丽威风的仪仗队丝毫不怵,一列长矛一架,便拦住了他们,高声呵斥道:
“郡王有命,钦差仅可携十人入府!”
这次传旨的是来自新贵郑家的禁军副统领,三十五六岁,名叫郑达。自从陈太师一家倒下,换他们家上位后,便一直春风得意。
如今带着嘉佑帝交托的重任而来,心中也十分自得,却没想到,一到蕃平,就接连遭遇了慎郡王的两道下马威。
慎郡王这个藩王,不仅不在城门口迎接钦差,如今到了府前,也不准所有仪仗队入府,当真是傲慢至极!
郑达心中暗恨,但想到嘉佑帝委托的重任,也只能暂且压下。
走进府中,被迎进正堂,慎郡王更是稳坐高堂,根本没有起身相迎的意思。
“慎郡王,陛下有旨意!”
郑达站在堂下,见这情状,心里气不打一处来,说话也硬邦邦的。
一般人听到这话,早该惶恐下跪接旨了,慎郡王却依旧八风不动,语气也漫不经心:
“哦,那你就宣旨吧。”
郑达心中怒火中烧,却不敢发作。
他能爬到如今的地位自然不是蠢货,慎郡王威名赫赫,如今占下的领土几乎与大启旗鼓相当了,又如何肯再听朝廷号令。
他在对方的地盘上若还想抖威风,怕是嫌自己死得太慢。
他这次的使命,也不是来与慎郡王一争长短的。
于是,李洵便坐着听完了嘉佑帝册封他为亲王的圣旨。
圣旨中说,他平定西疆有功,册封为亲王,封地也扩大为肃城,河陵与河原三郡。
听完这圣旨,李洵身边的亲兵噗嗤一声笑出来。
李洵和煦地看了他一眼,假意责备道:
“笑什么,钦差还在这站着呢。”
那亲兵大着胆子道:
“回郡王,小的就笑他们多此一举,河陵与河原哪
个不是郡王打下来的,还需要他们来册封?亏得他们好意思搞出这么大阵仗,这册封旨意简直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