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师弟?”
丰天澜早就意识到——
自己在意穆晴,在意的程度很不寻常。
牵挂、偏心……都只是这份在意的一部分,甚至还有一些病态的独占欲。
就好像……
丰天澜思索着合适的形容词。
就好像他旁观过的凡尘情爱。
牵挂一人,心系一人,心心念念,如同着了魔——不由自主、身不由己,明知不对,却管控不住自己。
他以为自己永远不会落于俗套。
可有朝一日落了水,他才发现,情爱这潭水有多么深,他想要抬起胳膊求救,却被那水捂住了口鼻,说不出话来,只有等死的份。
有些东西,一旦破土,就再也无可忽视了。
丰天澜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他一手扶着额,耳朵嗡嗡地响着,几乎听不清秦淮叫他的声音,喉咙里也涌上了一丝腥甜气。
秦淮问道:
“师弟,你怎么了?”
“我……”
丰天澜动了动唇,喉咙火烧似的干渴,发出有些嘶哑的声音,他说道,
“没什么。”
他看着秦淮,心里忽然生出些许愧疚来。
丰天澜躲开目光,重复道:
“没什么,没什么的……”
这是他的师兄。
穆晴是他的师侄,是他师兄的徒弟。
穆晴还是他亲手养大的。
他教她认识一个个笔画繁复的字,在她伤时软硬皆施地哄着、迫着她吃药扎针,看着她从扎着双丫髻的小丫头,长成剑平天下的千古一人……
他怎么能生出这种不伦的心思?
更何况,他还反复教导过她,如何将那无情道修好——喜欢也好,憎恨也罢,皆是偏执,要放下,要学会目空一切。
丰天澜闭了闭眼睛。
做不到——
他当年教穆晴的事情,他自己做不到了。
丰天澜艰难地吐出话语来:
“我先回去了。”
“师弟,你……”
秦淮仔细打量着他,道,
“你声音怎么这么哑,你没染上风寒吧?”
“没有。”
秦淮叹了口气,道:
“也对,神仙怎么会得风寒呢?”
丰天澜从桌上抓起东西,转头离去。
“师弟,你拿我的剑玉做什么?这是阿晴给我的剑准备的,九溟剑和天霜剑模样大有区别,这剑玉不适合装饰你的剑。”
“再说了,你的剑也从来不挂剑玉,都是系飘带啊……”
秦淮在后面追上去,道,
“拿也就算了,你怎么两个都拿走?倒是给我留一个啊?”
丰天澜就当做没听见,快步离开。
这剑玉他的确用不上。
但他就是不想留给秦淮。
秦淮:“……”
秦淮无言地止住脚步,望着丰天澜远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