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去,苏浅去洗澡。
按摩浴缸里水流清澈,按压了些许泡泡,苏浅将自己埋在浴缸里,仰起头怔然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
下午那会儿,她被留下单独问话。
原本一直以为汪老爷子会问她的家庭背景,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老人家既不追问这个,也没提陆焰的父母对两人交往的态度。
起初,她还有些疑惑,稍后便了然。
也对,以汪家的势力,想要调查一个人的背景易如反掌,老人家也许早就讲她的过往扒了个底朝天。
他没问,苏浅也没答。
后来,汪老爷子笑问她:“会下棋吗?”
“不会。”
“中国象棋,会吗?”
她愣了下,才语带保留地回道:“会一点点。”
汪老爷子点头,吩咐管家去拿象棋过来。下棋期间,老人家很专注,苏浅见状,也不敢怠慢,紧张的心情渐渐淡去,将注意力放在棋盘上。
结果显然易见,她被杀得片甲不留,这时,她才了解到,要赢老人家着实不易。
想到刚才老人家很可爱地跟陆焰撒娇,苏浅不禁好笑。
同时也对陆焰的认知更深一步。
她其实老早就想问他,他这人究竟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浴室氤氲着水汽,苏浅撩了捧清水拍拍脸颊,脸上身上都被水汽蒸腾呈淡淡的粉色,恍惚间,又想起了汪老爷子对自个儿说的那番话。
下完棋,老爷子便带着她去了书房。
黄花梨打造的博古架上,放眼望去,皆是古董,墙上挂着古今中外的名画。
跟某些人附庸风雅不同,汪家往上数几代,出自名门,几代之后,文化底蕴犹存。
苏浅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也不敢兴趣。
跟着他饶过博古架,老人家从抽屉里取出一只相册。
“丫头,来爷爷这儿。”
老人家没架子,笑容慈祥,让她那颗忐忑不安的心稍稍平静。
她依言过去,老人家已然翻开相册。
前头几页照片陈旧泛黄,想来年代久远。
苏浅的视线落在其中一张照片上,照片里的女人穿着墨绿色旗袍,优美的天鹅颈上是一条珍珠项链,珍珠颗颗圆润,想来价值不菲。
女人黑发盘起,长相清丽脱俗,气质优雅高贵,一看就是出身名门望族。
照片左下角有一排数字,像是日期,照片拍摄于四十多年前,想来这个女人应该是陆焰曾经提过一次的外婆。
“这位是您夫人么?”见汪老爷子手指停留在照片上,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女人,苏浅过了许久,才低声问他。
汪老爷子回神,嘴角牵了抹淡淡的笑意,不答反问,“是不是很漂亮?”
苏浅如实点点头。
刚才没仔细看,这会儿又一瞧,苏浅才发现,女人的长相跟汪朝云十分相像。
汪老爷子叹息着,“丫头,朝云那孩子让你受委屈了,是不?”
苏浅讶然,汪老爷子说,“你别怪她,那孩子打小就没见过自个儿的母亲,一直跟在我身边,久而久之,做事风格比她两个哥哥还要狠绝。”
他停顿了下,才又道:“那孩子极具商业天赋,大学毕业后进入公司,短短几年就将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能力在老大之上,老二又无心家业,起初我还很开心,觉得偌大的家业在她手上,或许会更上一层楼。基于这个原因,我不吝啬地培养她,希望她能承担大业。”
“然而,与权力相伴的,则是不断滋长的欲.望,沟壑难填,泥足深陷。等我意识到这点时,已经为时过晚。”
汪老爷子的脸色沉了下来,“西西她——”
提到西西,老爷子似乎不愿再回想。
苏浅安静又耐心地等待着他,这种事情,自个儿到底是外人,不管基于什么理由,都不好参与人家的家事。
等了片刻,汪老爷子勉强笑了笑,转移了话题。
手指翻了翻,老爷子说,“你应该没见过西西吧?”
相册被往后翻着,终于停留在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