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神是个少年,他扒开结布,伸过头,朝众生望去。
原来“神”也是“人”,被敲破的皮鼓被祭台的风吹的“扑朔朔”直响。
老巫师要通知族人准备筵席来招待新降临的少年,看起来他与寻常的神族并不一样,不喜欢吃血鹿,也许更爱人食呢,这也是他平生仅见。
但阿曈拒绝了,他隔着一层细碎古旧的布条子,朝老头摇了摇头。
“不了,办完事,我就得走了。”
他没有下祭台,也没有现身到众人面前,他受到血脉的召唤而来,但天生的感知也叫他远离这些人群,这层结布就是阻隔,隔着两个种族与信仰的距离,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老巫师不再多言,他顺从“神”的旨意,于是放下了血鹿,自身则颤颤巍巍的再次跪伏在地上,诉说长久以来的祈愿。
并不乞求族中兴旺与金银财帛,他不知道,即使求了,这个撅着屁股扒开布条往下看的少年也并不能达成他的心愿,“神”浑身上下,就带了几两碎银子,还是远远站在一边的男人给的……
他按照古老的礼节,夹杂着几句真言,低头艰难的诉说。他们整个族群的心愿,就是这片土地的生灵能够存活下去,土地越来越干旱,水草渐稀,驻足在此处不肯离开的动物如同他们这些巫部一样,艰难求生。
阿曈微微歪着头,眼眸金芒闪烁,这一刻他的眼睛里没有人的特性,竖瞳缩紧着,更像一只兽类,少年分辨着这几句说得并不熟练的真言,而后,他同样以真言回复。
“善”
到了要走的时候,“神”眨了眨眼睛,又恢复了少许人的样子。阿曈看着衣衫破旧的老巫,还有远处半山腰跪着的男女老幼,他想了想,又对他说。
“我要带着它们离开,你也带着族人离开吧,草原茫茫无际,别处可活。”
老巫师点头,而后流泪,“尊敬的大人,这是也许是我族最后一次呼唤您了,传承自我而断,无人再会真言。”
阿曈也点头,“好,我也最终将离开此地。”他的家不在这里,或许回了东山,他就听不到了。
“带着族人好好活。”有信仰是好事,但时代变迁,神最终也化作了人,他们同生在一片天地之下,最终都要靠着自己,努力的前行。
阿曈刚要离开,却忽然又顿住了,他问巫师,“你能治人的病么?”
巫师有些意外,但也如实回答,“族中人有些小病小痛,我可摘草药治愈。”其实他作为巫师这个神职,大部分时间还是在给族人们治病或教授编织等技术。
阿曈闻言,挠了挠头,他转脸看着靠在山壁上的宗朔,小声朝男人说话,“诶!宗朔,你去让他瞧瞧呗,万一能治呢!”
然而宗朔已然看明白了眼前这场景,他朝阿曈罢了摆手,他们的“神明”尚且束手无策,跟何况这些不与外界联系的小部落巫师呢。
阿曈朝老巫师问,“你能解毒么?”
老人摇头,“回禀大人,上古的医术典籍早已失传,据我上一任巫者说,神族中曾有一支分脉,专职药与术,巫的名字,也由此而来,我们只是沿用其名罢了。”